第十三章 七煞之命
清晨，天已微亮，喜鹊如往常般进屋叫小姐起床，她轻轻敲门，却迟迟未听见屋里有人答应，推开门走进屋里，四处张望。 “小姐，你醒了吗？”喜鹊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塌前，轻轻携开被子，被子里空空的，小姐呢？怎么早，小姐去哪儿了？ 卯时三刻，沈怡然突然从梦中惊醒，她做了一个噩梦，醒来时满头大汗，她皱了皱眉头，心里庆幸还好只是梦。 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画面会如此真实，她梦见有人把她推进了池里，而这个人，好像还是自己很熟悉的人。 沈怡然抬起手扶着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的脸来，她轻轻携开被子，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回到床上躺下，此时的她睡意全无。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坐了起来，穿好衣服和鞋子，走出了闺房。 外面天还未亮，一阵凉意袭来，沈怡然拉了拉衣角，穿过走廊，她想去书房找一样东西，走到转拐处，突然停下了脚步，看见桃花树下好像站了一个人，她轻轻靠近他，乍一看，原来是大哥。 他在这里做什么？ 沈怡然正想叫他，沈碧沣朝空中抛向一只鸽子，她抬起头看向天空，大哥好奇怪。 “大哥，你在干嘛？” 沈碧沣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沈碧沣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没有回答，沈怡然走上前继续追问道：“这么晚了，大哥，你？” 沈碧沣缓缓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她，强挤出一丝笑容：“平日里我没事养的鸽子，如今不想养了把它放走了。” 沈怡然呆呆的看着他，总觉得大哥今天哪里不太正常。“哦.......，” “你怎么在这儿？”沈碧沣反问她。 “我醒了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沈怡然笑嘻嘻的说道。 “大哥，那我先回去了。”沈怡然转身离开。 沈碧沣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沈怡然往书房走去，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关上房门，她走到书柜前，仔细的找着她想要的东西，突然抬起手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上面已经布满了一层灰。 沈怡然轻轻翻开相册，一张一张的搜寻，就是这张照片，照片上爹爹左手抱着她，另一个人是穆伯伯手里用样抱着一个男孩。 这个男孩长得和穆允之有几分相似，是穆允辰？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记得穆允辰小时候的样子了，沈怡然心里越来越多解不开的疑问，她放下手里的相册，走出书房，她决定自己去找出答案…… 天渐渐亮起，已有辰时了，沈怡然慢慢走回房间，见喜鹊迎面向自己走来“小姐！” 沈怡然像失了魂儿似的，喜鹊见小姐好像有什么心事，端了洗脸水放到桌子上，“小姐，你怎么了？”喜鹊走上前替沈怡然梳头。 “喜鹊，马上叫吴管家备车.....，我要出府一趟！” “好小姐我这就去叫管家备车。”说完喜鹊便朝门外走去。 车开到穆府门口停下，沈怡然走下车，看门的人见是沈家小姐，连忙去开门，沈怡然急匆匆的朝里走去。 “沈小姐，是来找我家大少爷的吧！”张妈老远瞧着她走来，笑眯眯的说道。 沈怡然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恩，” 张妈会心一笑：“沈小姐，你来晚了一步，我家少爷刚出去！” “你家少爷有说去哪里了吗？”沈怡然继续追问道。 “这到没说，好像是约了什么人！”“哦，”沈怡然转身走出了穆府，在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 “允辰，快看，前面好热闹呀，我们去看看吧！”张雅智挽着穆允辰的手朝人群中走去，只见一老一少，老人敲着铜锣，走到人们跟前，一个舞勺之年的孩子站在高高的凳子上，表演杂技。 身旁的人连连叫好，掌声不断，纷纷朝盘子里放钱。 “各位在场的大爷小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毕某人在这里谢谢各位了！”老人看着已有花甲的年纪，这般年纪带着一个孩子出来讨生活，想必也是有说不出的难言。 穆允辰从衣服里摸出十块大洋，放入盘中，老人看了傻眼了，许久说不出话来，满眼感激之情。 “这位公子，老生家乡前年闹了饥荒，一家老小就只剩下我们祖孙二人，公子出手如此大方，解救我祖孙二人于危难之中，在这请受我一拜。”老人泪眼婆娑的诉说完，说着双膝跪地。 穆允辰连忙扶起老人：“老人家快请起，晚辈承受不起，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足一提。” 张小姐看了此举突然笑出了声：“老伯恐怕是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吓着了。” 张雅智伸出手去挽他的胳膊，“允辰，我们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穆允辰并未理会她，对着老人说道：“老伯，这个名片你拿好，去城南街道的商行找一位姓钟的管事，把这张名片给他，说你是来寻一份差事，他自会给你祖孙二人安排一份差事，至少后半生余年，可以有一个栖身之所。”说罢穆允辰转身离开了。 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恩人之恩，老夫一生没齿难忘。”老人站在原地一直看向穆允辰远去的方向。 穆允辰面无表情的走在前头，张小姐走在身后大声喊道：“允辰，你等等我呀！”突然从眼前驶去一辆黄包车，坐在车上的人正是沈怡然，穆允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张雅智，两个人刚好擦肩而过。 “允辰，我们去吃好吃的吧，我饿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穆允辰想起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那个很能吃的沈怡然。 “允辰，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穆允辰回过神来：“想吃什么？” 张小姐想了一下：“好想吃在南洋读书的时候，门口那家炒面，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一放假就一定会去那家店吃饭，当时老板还说，我是你.......，”张雅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恩记得，”穆允辰看向她，那时候，穆允辰把她当做唯一，当他对她说，我们回老家结婚吧，到最后她都没有答复他，而是选择了留在南洋发展，留他一人，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苏州。 “你为什么回来？”穆允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张雅智没有想过他会突然这么问她，一时之间不知怎么解释。 “我我......允辰，当初你说的那句话还算数吗？”她看着他，故意转移了话题，穆允辰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哪句话？”张雅智不好意思的转过头，“那时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你不要.......”穆允辰冷冷的呵道，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怡然下了车，看见喜鹊站在门口巴望着：“小姐，你可回来了，刚才下人说有一个人送来一封信，说让转交给小姐，我给小姐收起来了。”喜鹊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信封来。 沈怡然接过去，撕开信封口，沈怡然疑惑的问道：“没说是谁送来的？” 喜鹊摇摇头。 这信封里装了两份信，一份信上写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纸上的背景，居然还作了画，这不是我吗？ 又是诗又是画的。 沈怡然实在看不懂！ 再打开另一封，“怡然，一日不见你如隔三秋，如今这般滋味也让我尝到了，身在豫州，心却留在了平江。” “这些时日你在家可好？有什么想吃的写信告诉我，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忙着帮着我爹理顺军队事务，头都大了，等过段时日空闲了，我就去平江看你！思念你的心如痴如狂，好生照顾自己，落款处寒云留字。” 沈怡然放下手中的信，叹了口气，这个袁克文，到底想干什么呀？不行，必须找个机会亲口告诉他，自己对他没有那种意思，免得他再误会。 “小姐小姐，是谁写给你的信呀？”喜鹊睁大眼睛好奇的追问，“虽然我不懂看字，但是看这信上画的是小姐的模样，可画得真是像极了！到底是谁家公子爱慕我家小姐呀？”喜鹊打趣道。 沈怡然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胡说什么，没有的事儿。” “哎呀，小姐，你看你脸都红了，还说不是，姑爷......”喜鹊突然眼睛直直的看着门口，姑爷？沈怡然转过头，只见穆允辰站在门口，他何时来的？ 他绷着一张脸，脸上透露出一丝不悦。 沈怡然连忙收起信，朝身后藏去，尴尬的冲着他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 “我听张妈说你有事儿找我！”穆允辰冷冷的问道。 沈怡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去找你，喜鹊，带大少爷去客厅坐！” 穆允辰随着喜鹊朝前厅走去，若大的客厅空荡荡的，穆允辰抬头看着墙上挂的照片。 “姑爷！请喝茶！”喜鹊把茶放置桌上，看着穆公子盯着墙上的照片看，这是沈怡然五岁生辰那年照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得很开心！ 沈怡然慢慢走进来，他并未察觉到她走了进来看着穆允辰正在看自己的照片，“你也觉得我小时候很可爱吧？”沈怡然笑着说道。 “穆允辰，我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沈怡然一脸认真的看向他。 “什么事儿？你问吧！”穆允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这是他最爱喝的茶，沈怡然特意让喜鹊留着的。 “你小时候是不是常来我家玩啊？”沈怡然看着他，等他的回答她。 穆允辰若有所思，他站起身来：“你就是想问这个？” 沈怡然朝他点点头。 “没有！”他说完转身离开了。 “喂！”沈怡然朝他喊道。 沈老爷走了进来，沈怡然立刻走到他跟前：“爹，我问你，我小时候是撞到过头吗？”沈怡然开玩笑的说道。 沈老爷神情有些慌乱：“怡儿，怎么这么问？” “不然怎么小时候好多事儿，我都不记得了！”沈怡然用手指着墙上的照片。 “比如墙上这张照片，是我几岁时候照的？我怎么一点也记不得了！”沈树蔚望向墙上挂的那张照片，依稀记得这是怡然五岁生辰时所照，那一年，沈怡然落水差点命丧黄泉，昏迷了几天几夜，沈老爷想尽了一切办法，直到有一日，下人来报，说府门口来了一个疯和尚，赶他不走，站在那里胡言乱语说了一通，沈老爷前去一看究竟。 只见僧人对着他一阵乱语：“沈府千金乃七煞之命，克死双亲，会给府上带来灭顶之灾，注定一生颠沛流离，都是因果报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沈老爷听了他说的这番话，双手不禁微微颤抖，颤颤巍巍的说道：“大师，那可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僧人从怀里掏出一锦囊，递到沈树蔚手上：“千金命中有两位贵人，一位乃是帝王星命，此人一出生就携带一玉，此玉可帮助小姐逢凶化吉，另一位乃天狼星命，此人和小姐的命星既有冲突，又有结缘，此乃命中注定，三星汇聚，命数已定，前世今生，皆有因果，小姐打小可是自佩戴有一玉，”僧人问道。 “是是是，玉是她母亲临死前给她戴上的，大师怎么这么问？” 僧人突然狂笑不已：“那玉石本和帝王星命之人所戴的玉石是同一出处！”僧人抬头仰望星空，嘴角微微上扬。 “七煞星微弱，天狼星已现，我想，此人已在你府中！” 沈老爷听的越发糊涂：“大师请救救我女儿！”沈老爷双手合十，朝他深鞠一躬。 “回去吧，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女儿自有人救。拿好我给你的锦囊，以后自有用处！”说完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沈老爷回到府中，迎面撞见吴管家急匆匆朝自己走了过来：“老爷！小姐醒了！” 沈树蔚听完后三两步迈进屋内，跑到床塌前看着床上的沈怡然。 她已坐了起来，头上缠着绷带，面色微微苍白，嘴唇有些干裂，眼神迷离，脸上透出一股病态。 “怡儿，你总算醒了，想吃什么，爹让膳房去做！” 沈怡然缓缓抬起头，用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慢慢吐出几个字：“我想吃莲子羹！”沈老爷见女儿答应自己，不禁喜出望外。 “好好，爹马上让膳房去做！”沈老爷吩咐下去，让膳房的人用最新鲜的莲子熬制莲子羹，又多备了几样清淡营养的膳食。 想着女儿已几日未吃食物，满眼心疼不已。 “对了，小姐是怎么醒的！”沈老爷转身问道，吴管家把所看到的全部说出，“小人进来的时候，正瞧见穆大少爷站在床前，不知道对小姐说了什么，我正想走上前叫住少爷，谁知他跑了出去，过了没多久小姐就睁开了眼睛，我就连忙跑去叫老爷您了！”听了吴管家的话。 沈树蔚似乎悟出了什么，难道大师所说的怡儿命里的贵人，指的就是穆允辰？如果他所言是真的，那他一定会替自己的女儿寻得一世平安的庇护，“来人，快备车，我要去穆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