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五章 德不配位
竟是不输姜霁那般干脆的拒绝! 燕辜站在厅里,对面是他们兄妹,两方犹如对战,而自己惨败。 他脸皮微僵,这一时像是被人掴了一巴掌似的觉得浑的难堪。 但多年的隐忍很快让他恢复了镇定。 话到这个份上,就没有再“收着”的意义了,且当事人也在,燕辜明白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整理了心,他含笑再次开口:“姜姑娘的德行品貌世人无不称赞,就不要自谦了。” “再说,是我娶侧妃,担不担得起,我说了才算。” “姑娘且放宽心,我会为你解决一切外在的磨难,必不让你受了委屈。” 一字一句,真诚又郑重。 换做不涉世事的小姑娘,听了这些鲜花着锦的好听话就算不动心,也难免会心生美好的期许,但姜零染深知人心的险恶,心底未起丝毫的涟漪,微微笑道:“下饱读诗书,怎不知有一句话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下不能为了一己私,而把我与兄长置于危险之地吧。” 她与兄长明确的拒绝过,燕辜再这么坚持就有点强娶的意思了,那也就别怪她说话不留面。 燕辜笑意顿僵,有些慌乱的解释道:“姜姑娘误会了,本王绝无此意。” “是吗?”姜零染并不去求证,顺势道:“那就多谢下了。” 燕辜一哽。 果真是个比姜霁还难缠的人。 看着姜零染自走进来起便清冷淡漠的眉眼,燕辜恍然意识到自己一时之间忘了克制二字。 是瑞王落败的事让他得意忘形了,以至连慎重都不记得了。 想到此,他心下凛然,忙揖手道:“是本王唐突冒昧了。” 直起之时,他看向姜零染,目光忧郁又伤怀:“不过,本王是真心实意求娶的,还望姑娘放下心中对本王的成见,好好的考虑考虑。” 姜零染神色不变,微微颔首,移步侧。 燕辜看着姜零染为他让出的道路,深吸了口气,努力的维持住温和的姿态,略有些僵硬的揖揖手:“告辞了。”说完抬步离开了。 姜霁看着姜零染。 姜零染看出他眉间的担忧,轻轻抿笑道:“哥哥别担心,大不了,我就去孟州。” “胡说!”姜霁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重重的拍在扶手上,上前倾,竖眉冷斥道:“我不会让你去的,这件事你想都别想!” 皇上的意思很明确,他懂! 但他不会让姜零染一个人去承受,若要离开,便兄妹一起。 燕柒离开后,姜零染想了很多,这会儿不过是试探一句,看姜霁恼怒,便就收了话头,转而说起了王瞎子:“他倒是警醒的很。” 看燕辜打着找他看病的旗号来笼络兄长,王瞎子当便提出了去杏林堂,为他们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些许暖心的小心思,令他们兄妹无比感动。 不提那个话题,姜霁浑的凛冽都消了,点点头道:“他眼盲,心却不盲,看待人和事,比咱们还要透彻。” ...... 朝中局势变幻,有人欢喜有人愁。 瑞王府的气氛犹如云密布,雷电交加一般的严峻。 所有的丫鬟小厮全都避着瑞王走,避不开的、当值的只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确保不出一丁点的错。 厅中,瑞王浑死气的坐在太师椅上,手边的小几上是一卷明黄的圣旨。 自接了圣旨,他便一直如此。 瑞王妃心有惴惴的站在一旁,因着瑞王低垂着头,她看不到他的神,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想了又想,还是没敢开口,唯恐自己的语声会让瑞王更加的烦躁。 直过了小半刻钟,瑞王才抬起了头,眼睛血红,满脸泪痕。 瑞王妃惊了,成亲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瑞王哭。 瑞王平静的端起了手边的茶盏,温的茶水入了喉,他眼睛清明了些,看到站着的瑞王妃,道:“站着作甚?坐啊。” 瑞王妃心弦紧绷。 这样平静的瑞王,实在太反常了! 怯怯的“哦”了一声,磕磕巴巴的点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厅中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拿着瑞王亲手写的辩折送进宫的温淮回来了。 这一去一回,辩折依旧在手里。 对上瑞王的眼睛,温淮觉得心口发紧,垂首低声道:“皇上说让下您安心思过,其他的,他自有主张。” 瑞王盯着温淮手里的辩折看了几息,眼底骤然变厉,抬手拂了小几上的茶盏,一并被拂在地上还有那卷圣旨。 瑞王妃看着圣旨被茶水打湿,吓得心都要跳出来,忙屏退了厅中及廊下的丫鬟。 当值的丫鬟巴不得尽早离开这冰窖呢,得令后一息之间散了个净。 瑞王呼吸急重,目光如电的看着地上的圣旨:“说罚就罚,连我的辩解都不看...。” 他喃喃说着,忽的笑了起来。 瑞王妃总觉得瑞王这笑声里有危的味道,却也不敢多问,只是重新奉了杯茶。 温淮等到瑞王稍稍平息了些,才道:“下不必恼怒,一时的低谷算不得低谷,以后子还长着呢。” 说出这番话的温淮丝毫没意识到,瑞王会被皇上忌惮继而足,他也是有大功劳在的。 瑞王什么都没说,之后的很久,他都没有再说,只是安静的足抄经。 不过,从他捏起笔的那一刻,他上终于是多了点“沉稳”。 ....... 这姜零染去了君安街的杏林堂。 王瞎子来坐堂已有几,听大虎说杏林堂的人有些排挤他。 昨回去给兄长捏骨时姜零染问他,在杏林堂如何,他说都好,言谈之间很是满意的样子。 远远就看到铺子外排着长队。 队伍的最前面是王瞎子的桌案。 大虎小心的护着姜零染和青玉侧,唯恐他们被往来的行人冲撞了。跟着望了眼队伍,笑道:“自从王老先生来坐堂,远近的骨伤病患都赶来求医。” 姜零染点了点头,没从前面进,而是绕到了后门,进了后院。 当初她小产时曾来过这里,这一晃已数月过去。 如今她的境遇也已天翻地覆。 她不免有些感慨,仰头看了看天际,不似那的灰蒙蒙,她轻轻抿了笑,侧首吩咐青玉:“你去看看王老先生的厢房收整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