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 赢的不喜 输的不悲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是一个行吟诗人,走遍了皇朝的大江南北,写过的诗篇也有上千章了,就是还没去过极北之地的雪原呢,如果这次有幸,不管今天的胜负如何,我都希望能够和拓跋兄一起去极地雪原领略领略那里的自然风光和人文风俗。” 拓跋野身体高大且强壮,就好像是一头壮熊站在擂台上,他看着眼前这个诚心诚意、情感泛滥的行吟诗人,露出老实憨厚的笑容,用手挠了挠头拘谨而又不失豪放的问道:“你真的想去俺的家乡啊?如果你真的想去,这次比赛完了,俺带你去。俺们家乡那边可美了,到时候俺带你好好转转,一起去森林里捕兽、设陷阱、掏鸟窝。过节的时候部落里的人不分男女老幼,是亲是疏,大家都能围在一起像亲人一样,一起唱歌、跳舞、玩游戏。唉,你喜欢玩打雪仗,滚雪球吗?这个是俺从小玩到大的,可好玩了!你如果不信,俺到时候带你去岭川山脉好好玩一玩。不过我们可得小心了,岭川山脉经常有大雪崩,搞不好就得被埋在冰川下面成古化石了。” “听你这样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真想去看看那传说中的常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地雪林啊!”行吟诗人一脸期许的模样,他那样子就好像不是来比赛的,而是来跟老朋友聊天的一样。 “嘿嘿,不着急,等比赛完了我立马带你去,你肯定会喜欢我们那里的。出来一个多月了,还是不习惯这边的繁华世故,千好万好,还是自己的家乡好啊!想一想,我也有些想念我的家乡和家里的亲人朋友们了,真想快点回去啊。北地虽冷,我感觉到的却是温暖;此处虽繁华,但我却只感觉到了冷漠。 地方再大,再好再繁华,呆的再久,却仍给不了人归属感,只觉得自己不是这里的人,根本融入不了这里,看着四周高高耸立的城墙和城楼,内环外环的花花绿绿,来来往往的匆匆擦肩而过的行人,只觉得一切都陌生的很,没有一丁点儿家乡给我的亲切感。” “地方越好,我越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因为我根本不属于这里。” “呵呵,谁说不是呢?越繁华的地方越无情。”行吟诗人一声感叹:“这里的人整天忙忙碌碌,不是忙着争权斗利,就是忙着纸醉金迷,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交心,一个交不到心的地方,又岂能不陌生呢?我白无喜走过了那么多山山水水,看过那么多人情世故,我觉得天底下最没有人情味儿的地方,就是这被称为一国首善之都的长安城啊。” 拓跋野感同身受,一时无言,两人竟开始在擂台上惺惺相惜起来。有道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知音难觅,走遍万水千山。茫茫何处寻,天涯咫尺间。” 等到行吟诗人白无喜抒发完感慨,主裁判孟非子适时的提醒他该开始比赛了,不然再等他又要有感而发,两人就这么有完没完的一直聊下去,那不是瞎耽误大家的时间吗? “行了,行了,比赛正式开始。”说着,孟非子对着两人打了个比赛开始的手势,脸上的表情不容置疑。 见状,白无喜也不再罗嗦了,收起了那副千绪满肠的伤感情怀,脸色一肃,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就变了,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白无喜长袖舞动,此时的他不再像是一个游荡四方的行吟诗人,倒像是一个凌空飞天的神仙仙人!在他刚一动手的时候,口吐珠玑:“我有三式还算看得过去的看家本事,如果拓跋兄能够接得住,白某自愿认输。” “第一式,千尺百练!”白无喜凌空而起,双袖舞动犹如千尺白练,直直的朝着拓跋野卷了过来,长袖大展,一左一右呈夹攻之势,拢着拓跋野而来,犹如一个罗天大网!这下若真被卷着了,到时候拓跋野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再难逃出对方的天罗地网。 拓跋野一声长喝,身体微屈,双脚蹬地,在对方的攻势完成合围之前,犹如一颗怒嚎的炮弹一样冲了出去。冲出包围之后,他凌立在虚空,与长袖飘飞的白无喜相对而立,高大的身材,健壮的肌rou,古铜色的皮肤,粗犷而不失俊朗的面庞,墨发披散,双眼熠熠,好似一尊魔神降世! 白无喜一声轻“咦”,显然有点意外拓跋野能这样轻松的躲过自己的这一式千尺百练,不过他手上并没有停歇,一式无功,再出一招。陡然间,白无喜身上的气势再涨,他身体再次拔高,瞬间就超过了拓跋野数个身位。 “第二式,飞流直下!”说时迟那时快,白无喜的话音未落,手中的白练已经陡然洒下,顿时,天空中挂起了一条十丈白练,犹如一条横空出世的百尺瀑布,飞流直下,落点正是那个正仰头观望的拓跋野头顶! 拓跋野不惊不惧,双拳高举,对着那条从天而降的白练就冲了上去,脸色坚毅,双眼之中射出无比的自信。 “砰!”仿佛陨石对撞,惊天动地! 百练直接被撞得弹回了出去,那一刻的景象,犹如白尺瀑布断流再回流,而且是人力以一己之力为之,壮观大哉! 而拓跋野也不好受,以下对上,对方盛势凌人,尽得优势,他虽是扛住了这一招飞流直下,但整个人犹如一颗被击落的陨石,直直的砸向了地面。 “砰。”拓跋野单膝着地,脚下的擂台直接被轰成了个大窟窿,支离破碎!他抬头望去,只见一条更长更大的瀑布以更加磅礴的气势从天悬挂而来。没有废话,拓跋野再次冲天而起,脚下砰然用力,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擂台终于轰然坍塌,成为了一片废墟。 半空中,拓跋野一声大喝:“力拔山兮!” “轰!”百练和双拳再次撞击到了一起,“哗啦”一声,百练直接被一轰而二,余波荡漾,两条百练又继续“哗啦啦”的被撕成了无数块碎布,长洒虚空。拓跋野运起天道神通,脚踩虚空壁垒,让自己有着力点,不至于再次被击落下去,但正因为这样,硬接对方的那股庞然巨力也无处卸去,直接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几乎是同一时间,白无喜与拓拔野同时喷出一口心头血,鲜血喷洒,染红了虚空,也染红了白绫。 双人都已是重伤,但双方都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说好的三式,三式就一定要打完,不然谁心里都不会得劲。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哈哈哈,爽快!”白无喜凌空长天大笑:“好久没有打得这么酣畅淋漓过了,再来,我还有最后一式——海底捞月!” “来!”拓跋野也是哈哈大笑,两人都在兴头上。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这两个天涯不陌路的知音人相见,却也是不管不顾,真所谓不打不相识嘛,等打痛快了再说也不迟。 说着,两人都朝着对方冲了过去,很快,一身白衣的白无喜与一身兽皮的拓跋野碰到了一起。白无喜长袖已毁,此时空着双手,如此正好,更方便他使出海底捞月了。他双爪成勾,仿佛一对阴森森的鬼爪,对着拓拔野的那颗大脑袋就捞了下来,这哪里捞的是月,分明是想取人家的项上人头!拓跋野一拳冲出,打在那双利爪上,“叮叮”作响,仿佛打在了一对铁爪上。 见到攻势受阻,白无喜犹如一只敏捷的灵猴,轻轻一跳,仿佛从一棵不高的树丫上跳到了地上,降下一个身位,此时刚好与拓跋野站在了同一个地平面上。他躬着腰,屈着身,活像是一只活蹦乱跳的野猴子,双手前伸,就好像是一双再灵巧不过的灵猴的爪子,正对着拓跋野的双腿双脚就捞了过来。 拓跋野连连急退,白无喜那对猴爪步步紧逼,锲而不舍,转眼已经捞了数百次。为了摆脱颓势,拓跋野一个长撩腿,对着面前的无赖一样的白无喜就踢了过去,感受到呼呼的腿风,此时已经彻底化身为猴子的白无喜一个后空翻,敏捷的躲过了对方的长撩腿。双脚刚着地,他借势再次蹬地而起,“哇”的一声对着拓跋野又扑了过去,迅捷无比,就好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猴子,直扑拓拔野的面门,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狂挠,哇哇大叫,仿佛疯了一样。 拓跋野脸上顿时被挠了一条长长的血痕,无奈,他长手一伸,一手抓住对方的肩膀,让白无喜无法再挠到自己,另一只手狠狠的在对方的头上敲着木鱼,那样子就好像寺庙里的老和尚在打犯错的小和尚一样,滑稽极了。刚开始白无喜还哇哇大叫,手舞足蹈,一副不挠到对方就不死心的模样,但在拓拔野的那两只大手的无情摧残之下,他最后也只得告饶,三式打完,白无喜自动认输。 宣布完比赛结果后,两人并肩走下擂台,嘀嘀咕咕的笑眯眯的又开始聊起了天,商量着等比赛结束了去岭川山脉怎么好好玩,好像之前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赛根本没发生一样。赢的不喜,输的不悲,输赢又有多么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