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抔黄土
“你要去祭拜陈一清?”老人颇感意外。 “是的。”许光子点头。 “你的意思呢?”老人问许六年。他想小孩子说话是做不得算的,总得大人开口才行。三人中他早看出许六年是做主的那一个。去不去祭拜自然也是许六年说了算。 “大爷,请指点一下路径。”许六年恭恭敬敬地向老人鞠了个躬。 他想于情于理,自己都确实应该去陈一清坟头拜祭一番。这样回去陈华三那里也好有个交待。这件事亏得光子提醒,不然就失礼了。 “好吧。”老人的脸上沁出了一丝暖色:“出了这屋,你们沿小路往里走,大约100多米,可以看到两条岔路,一条路口立着一块白色石碑,一条路口立着一块黑色石碑,你们往黑色石碑这边走里余地,往右又是一条小路,通往山上。再朝上走里余地就是了。” 这介绍很清楚了,许六年向老人道过谢,带着莫前路和许光子去陈一清墓地。 走了100多米,果然看到两块大理石做的石碑,只不过这两块石碑并不像老人说的,一块白色,一块黑色,而是一白一红。 “右边这石碑不对啊。”莫前路疑惑道:“怎么是红色的,老人家不是说是黑色的吗?” 许六年也想不明白,难道是老人年老体衰,混淆了记忆? 许光子道:“爸,莫叔叔,你们不要怀疑了,我知道原因。” “哦,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呢?”许六年和莫前路都来了兴趣。尤其是莫前路。随着接触的深入,莫前路觉得许光子越来越神秘了。这孩子的确与众不同,有时候看着都不像个孩子。 “我想那个老人是个色盲,把红碑看成了黑碑。” “休胡说,你又不认得他,怎么知道他是色盲?”许六年不信。 “你有什么根据?”莫前路却在想既然许光子这样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不妨听他讲一讲。 “你们仔细想一想,那老人叫那只鸟儿什么?”许光子提示道。 “小黑啊。”许六年和莫前路异口同声道。老人叫了好几次,他们听得很清楚。那只鸟儿就叫小黑。 “可是那只鸟儿明明是金色的,他为什么叫它小黑呢?是不是因为在他眼里那只鸟儿本来就是黑色的?” “这个……”许六年迟疑着,这问题他没有想过,也回答不了。 “有道理。”莫前路接受了许光子的说法:“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这里为什么是一块红碑,而不是黑碑。” 许六年想了想道:“不管他是不是色盲,反正我们不走白碑那边就是了。” “正是。”许光子看了下天色道:“那我们赶快走吧,你看太阳都快下山了。很快天就黑了。” “快走,快走。不然今天我们就要在这里过夜了。”莫前路抢先往那条立有红碑的岔路走去。 三个人加快脚程,很快找到一个黄土堆的新坟。坟上歪歪斜斜地插着一个木牌,上面用黑漆漆着五个扭曲如蝌蚪一般的大字——陈一清之墓。 许六年叹息道:“这坟墓怎么简陋成这样。” 莫前路道:“别看它简陋,却也免去了一烧。这要是山下死了人,想留个囫囵身子也不可得,必要灰飞烟灭才算罢了。” “这倒也是。”许六年道:“虽然只有一抔黄土,也是我们没有的福气。我们给他鞠几个躬吧。” 三个人站在坟前,恭恭敬敬地向那抔黄土鞠了三个躬。许光子爬上坟头把木牌扶正了,看着那上面的字发呆。 “走吧,光子。”许六年道:“太阳已经下山,再不走就晚了。夜深了林子里也不知道会跑出些什么。” 许光子如若未闻,仍呆呆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前路拉了他一把,催促道:“走吧。” 许光子如梦方醒,突然道:“这坟不对劲。” “这坟有什么不对劲了,”莫前路道:“土坟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这坟太小,我怀疑它装不下陈一清老人。” “小是有点小。”莫前路打量着眼前的坟茔道:“但也许陈一清老人本就是个身材矮小之人,那就够了。” 许光子摇头道:“不会的,陈一清老人一定是个身材高大的人。” “你又未见过陈一清,这又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许六年颇为好奇。 “我注意到他挂在屋里的鸟笼。那个高度只有身材高大的人才够得着。” “原来是这个理由,你的心可真细。”莫前路说着也想起来了:“他的桌子有点高,我坐在凳子上有掉下去的感觉。按照这些生活细节判断,陈一清没准真是个身材高大的老人。” “好吧,就算陈一清老人是个身材高大之人。”许六年道:“那么结论是什么?你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结论就是这个坟里没有陈一清。我怀疑他还活着。” “不可能!”莫前路道:“那个老人明明说陈一清已经死了,连心跳都停止了,呼吸都没有了。” 许六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许光子,半晌道:“光子,接受现实吧,陈一清已经死了。我们回去再想其他办法。” 说到这里,许六年突然发现,从早上出发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9个小时,许光子中间一次都没有睡过。这是什么状况呢?难道只是偶然? 许光子倔强地道:“现实就是陈一清没死。我要去找那个陈聚德,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亲手埋了陈一清。” 许六年心乱如麻,下不了决定,只得对莫前路道:“老莫,你看怎么办?是不是在这里过一夜,明天找陈聚德问个清楚?” 莫前路道:“这山上没有信号,手机都打不通。晚上要是回不去,我老婆会急死的。我跟她说过晚上一定回来。” 许光子道:“夜间山路不好走,稍不留心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再说,那只熊到底有没有还难说。明天白天走安全。” 莫前路听到有熊就怵了,苦笑道:“那就过一夜吧。顶多明天让她骂几句。” “好!” 三人商量停当正要下山,忽然听见有人喝道:“你们三个是谁,鬼鬼祟祟地站在这里干什么?想搞破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