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许光子在课堂上
许光子挺喜欢语文的，但对校园里流行的解剖式讲课方式实在没有多大兴趣。这种讲课方式将文章当做一具具尸体来看待，把好好的语文课弄得死气沉沉。 而在许光子眼里，好的文章是有生命的。他的乐趣在于阅读好文章。语文书中的文章每一篇都经过千挑万选，自然是好文章，许光子喜欢读。 他读得很快，虽然不比那八分钟，但比一般人快多了，一节课的工夫，他就看了大半本书。 讲台上严冰意外地发现，许光子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课堂上睡觉。 她马上想到许光子的病可能好了。这样想着的时候，严冰是很高兴的。 她知道许光子去了一趟九堤。事前许六年向她请过假，她还问了几句，了解到九堤的那个医生是陈华三介绍的，而陈华三是她介绍的。所以追根溯源，许光子能看好病有她的功劳。 但是这个孩子为什么不昂起头来认真听课呢？他从前因为身体的原因耽误了那么多功课，现在好了应该急起直追才是，怎么只顾低着头。 他到底在做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在讲课的过程中，严冰踱到许光子旁边瞥了一眼，发现他在看语文书，然而翻到后面去了，并不是正在讲的那一课。 “光子，把书翻到前面去，今天讲的是第四篇课文。”严冰提醒道。 许光子只好把书翻到第四课。 严冰满意地点点头，走到前面去了。 许光子强打起精神听课。听了一会就昏昏欲睡。这种讲课方式实在不合他胃口。 严冰看见了心想：“这孩子病还没好彻底，不能对他要求太高。” 许光子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眼看又要趴到桌上，下课铃响了。 随着严冰一声“下课”，一些同学冲出教室，一些同学爬在椅子上讲话，更多的同学过来围着许光子。 “许光子，跟我们说说机场的事呗。” “不是说过了吗？” “你说得太简单了，我们想听详细过程。” “救人的过程只有几秒钟时间，叫我怎么给你们说详细过程？” 这话说得有道理。几秒钟的时间你叫人怎么说呢，总不能添油加醋胡编一通吧？几位同学失望地离开了，剩下的还不死心。 “听说机场给了你一大笔奖金，是不是真的？” 许光子吓了一跳：“没有的事。” “听说那个孩子是从六层楼上掉下来的，是不是真的？” 许光子哭笑不得：“六层楼掉下来我接得住吗？二楼掉下来的。” “你救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是我们舜州人吗？” “对，本地人。” “听说你单手就把孩子抱住了，是不是真的？” “我傻呀，有两只手为什么要用一只手去抱？” …… 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问题。如果不是他们问出来，许光子绝对想象不到。 一直问到第二节上课铃响，大家才心满意足地散开回到各自座位上，把刺探到的情报告诉周围的同学。教室里响起一片“啧啧”的惊叹声。 许光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真看不出来，同学们还挺八卦的。有一个居然问空姐是不是给了他一个吻，问得他脸都红了。 还好羊小咩说了声“无聊！”才让那个同学住口了。不然真不知道他还要问出什么刁钻问题来。 第二节还是语文课。许光子坚持听了几分钟，终于忍不住翻起课本来。他已经看了三分之二，再有三分之一就可以把整本书看完了。 这次严冰没有说他。她想这个孩子能够醒着坐在教室里就是一种进步了，不可能指望他马上成为一名好学生，专心致志地听课。得给他时间，让他继续进步。 许光子看完整本书，回过头来把那几篇特别精彩的又读了一遍，下课铃就响了。 许光子上了趟厕所，走廊上碰到王泽群。 他看到王泽群非常紧张，全身紧绷着，想看他又不敢看，连走路的步伐都乱了。 许光子不禁有些同情王泽群。毕竟是同学，坐同一个教室里听课的，打过架事情就算完了，没必要弄成仇敌一样。 这是典型的胜利者的思维，赢了就宽容了。 他对王泽群的爸爸就完全是另一个态度。许六年脸上所挨的那两巴掌不打回来他是决不罢休的。 他可以放过王泽群，但绝对不会放过王泽群的爸爸。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制定好报复的计划。 第三节课是英语课。林玉洁一到教室就特地看了一眼许光子的那个位置。严冰告诉她说许光子上课不睡觉了，她还有点将信将疑。一看果然。她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教了几十年的书，林玉洁还是做不到超脱，她的心情老是会被学生左右。学生一句表示尊敬的话，一个礼貌的动作，都会让她高兴好一会。反之，学生的调皮捣蛋和不听话也会让她难受好久。 她对许光子本没有什么意见。这个孩子的长相已经给他自己加了分，如果学习上再主动点，林玉洁会把他当做宝。 想不到他天天在课堂上睡觉，这就让林玉洁无法忍受了。有时候她在课堂上讲得高兴，眼睛一看到睡觉的许光子，心情就变坏了，讲课就没劲了。那个时候她真恨不得抬起脚来，一脚把这个上课睡觉的家伙踢出教室。 他一个人不学好事小，带坏了一班学生事大。 现在好了，许光子上课不睡觉了，林玉洁心头也掉了一块石头。 对于许光子机场救人的事，林玉洁是知道的。不光林玉洁，全校的老师都知道了。人家都把表扬信写到学校里来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嘛。听说校长还准备给许光子开个表彰大会，届时会邀请市局王局长过来颁奖。 可以说因为机场救人这件事，全校的老师对许光子印象都非常好。林玉洁也不例外。但她总觉得，这只是一起偶发事件，所带来的感动也是短暂的，很快就会过去。 学生要给老师留下好印象，归根结底还是得拿成绩说话。因为只有这个才是持久的，也是学生的本分。学生来学校的目的就是学习嘛，你学习成绩不好就是没有尽到本分。当然这只是林玉洁个人的想法，并不一定对。 按她的想法：许光子现在病好了，就应该认真学习，尽快把成绩提上去，尽到自己的本分，不要在期中期末考试中拖班级的后腿。 许光子见老师进教室后也不讲课，一双眼睛只绕着自己转来转去，不知道她心中在动什么念头。当下不敢大意，把身子坐得端端正正的，眼睛望向讲台。 这个姿势令林玉洁非常满意，她清清嗓子，开始了讲课：“同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