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看了同一部电影
“这就是你看中的衣服？”许光子问道。 “对啊。” 羊小咩的母亲以审视的目光看着许光子，那样子就像是护在鸡雏面前的鸡mama，随时准备用尖喙和翅膀痛击来犯之敌。 许六年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有趣，想笑又显得不礼貌，只好憋住。 胡小月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许光子mama，你是羊小咩mama吧？” “阿姨好。”羊小咩乖巧地向胡小月问了声好。 “好！好！小咩真有礼貌。” “阿姨好！”礼尚往来，许光子也向羊小咩的母亲问好。 “嗯。”羊小咩的母亲点了点头，神情还处于戒备状态。这一声“嗯”既可以当做是对胡小月的回应，也可以当做是对许光子的回应。 许六年道：“羊主任我认识的，我们还一起喝过酒。” “哦……”羊小咩母亲脸色一霁，解除了警报。她想这个人既然认识自己丈夫，就肯定会管束好自己的儿子；再者他能和老羊喝酒，肯定也不简单，至少是个处级干部。 “你们今天也是来看电影的吗？”胡小月问。 “对的。” “买了票吗？” 羊小咩道：“还没想好看什么，你们呢？” “我们看铁臂阿童木。” “这个很好看吗？” 许光子道：“我以前看过漫画书，挺好看的。” “mama，要不我们也看铁臂阿童木吧。” 本来带女儿过来，看什么电影自然是要听女儿的，但是羊小咩的mama对许光子不放心（其实不止许光子，是对所有的男孩子都不放心），就道：“动画片没什么好看的，我们看别的吧。” “mama！”羊小咩撅起了嘴。 扶梯升到了六楼，羊小咩的mama拉着女儿先下来。 许六年一家三口也下来。 羊小咩mama回过头道：“我们还要去游乐场那边逛一逛，你们去看电影吧。” “好的。那么，再见。” 看着母女俩走远，许六年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胡小月道：“你笑什么！” 许六年道：“你看她那个戒备森严的样子，不觉得好笑吗？” “有什么好笑的，你要是有个女儿，也得跟她一样！” 那倒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许六年点了点头。 到影城取了票，一家人进去，不一会电影就开始了。 铁臂阿童木的故事胡小月没有看过，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部热闹的动画片，想不到是部催泪片，因为电影说的明明就是她家里的事情啊。 天马博士挚爱的儿子杜比出车祸死了，她的儿子也出车祸死了；天马博士创造了阿童木，她收养了许光子；阿童木具有蓝核能量，许光子身上也有许多难以言说的本事。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一个隐喻？胡小月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在此刻对未来的困惑之情超过了悲痛之情，胡小月甚至忘记了哭泣，只长久地瞪着银幕发呆。 许六年心中也是波澜起伏。铁臂阿童木的故事他早就看过，但是从没有将之和自己的家庭生活联系起来。在观影过程中，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儿子，然后所有的联系就都浮现脑海。他惊奇地发现电影里的故事和自己的家庭如此相像，难道说许光子也是个机器人不成？ 他扭头看着许光子，伸手覆住他放在椅子上的手。许光子的手温暖而富有弹性。如果说这是一台机器的手，那也未免太过荒唐可笑了。许六年不禁觉得好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连这样荒诞的念头也会出现。 许光子看得很专注，他压根没有注意到旁边两人的反应，只一味沉浸在电影中。在银幕荧光映照下，他的眸子闪闪发亮，看上去就像阿童木脸上的那对强力探射灯眼睛，而他大脑深处的红点在缓缓旋转。 时间悄悄流逝，94分钟很快过去。放映结束后，许光子还坐在椅上不肯离去，胡小月催了他几遍他才起来。 一家人走在人流最后，许六年道：“光子，你看得很入神。我想问你，你喜欢这部电影的哪个人物？” “当然是阿童木了。” 这还要问吗？阿童木是主角。 “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强大而善良。” “是因为强大喜欢他多一点，还是因为善良喜欢他多一点？” 许光子被问住了，过了好一会才道：“喜欢他强大多一点。因为善良的人太多了，比如茶水博士，可是我明显更喜欢阿童木。爸爸你喜欢哪个人物？” “我吗？”许六年思考了一下道：“我喜欢作者手冢治虫先生，他编了一个好故事。说他好，不是因为故事编得有趣，有想象力，而是因为能打动人。你注意到吗？你mama还掉了泪呢。” “真的吗，mama？” 胡小月白了许六年一眼：“不好好看电影，偷偷观察别人，浪费了一张电影票。” 许光子道：“mama你喜欢哪个人物呢？” “这还要说吗？我肯定最喜欢天马博士。阿童木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天马博士，他可是天马博士造出来的。可惜这只是故事，世上并没有这么一个人，有些遗憾也就永远只能是遗憾了。” 许光子沉默了，他知道母亲又想起了许琪俊。 许六年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光子，你要吃冰淇淋吗？” 胡小月道：“餐桌上你拦住不让我点，怎么现在又要给他买？” “此一时彼一时嘛。”许六年心想要不是你又触及过去，我也不必买冰淇淋分散他注意力了。 “那就买一个吧。” 许光子又高兴起来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快乐有时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冰淇淋那么简单。 一家三口出放映厅到冰淇淋店，巧了，又碰见羊小咩母女，也在买冰淇淋。 彼此打了招呼，许六年掏钱买冰淇淋，得知羊小咩mama还没付钱，就把她的也付了。 羊小咩的mama说了句“这怎么好意思”就算了，并没有很坚持，大概她觉得小钱不必计较。 许光子吃着冰淇淋问羊小咩道：“你们还没看电影吗？” “看了呀。” “看的什么？” “铁臂阿童木啊，我们在另一个放映厅。” “哦，这样啊。” 许六年看看胡小月，胡小月看看许六年，两人都笑了。 羊小咩mama也尴尬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