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噩梦之境
双脚落在实处，视线清晰起来。戚烨正处在一条昏暗的狭长走廊中。 “嗯…雪儿他们呢？”转过身子望了一圈，不见其他人的影子。戚烨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微滞后戚烨开始观察起了狭长走廊。长廊主色调为黑色，两边是两排完全对称的房间，同边的每两间房的间隔大概是六十公分。每间房的房门上有着形状、颜色搭配截然不同的花纹图案。外圈图案迥异，中心组成却完全一致的是一个“？”。 “猜谜么…” 戚烨的眼睛快速扫过每一间房间房门上图案，试图从这些图案之中找到规律、共通点之类的隐藏性提示——既然没有明示，那应该是会有暗示的。 然而没有。戚烨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将走廊内全部的二十间房间门上的图案全部印在了脑海中。图案组成过于怪异，且杂乱无章，无法从中得出任何一点提示信息。虽然每个图案的中心部分都是一个“？”，但戚烨并不觉得这会是混淆视听——之外的意义。 戚烨轻轻阖上眼睛，思路如蜘蛛织网般在脑中一根根的穿搭在一起。这二十间房中，资源补给或离开这里的出口，二者会有一个存在于某间房中，亦或是二者都存在且不止在一间房中。二十间房很容易便能搜查完，但谁也无法预测这充满未知和神秘的房间中是否存在着危险。要尽快和伙伴们会合，这样的话就不能冒风险挨个去试。碰运气就更加不聪明了。 随后睁开双眼，瞳眸染上血色。猩红色充满整个视线。在修罗妖瞳第一重天的探测能力下，戚烨的视线能透过房门直接窥视到其中的情况。 “果然，里面没有一个有资源补给或是出口。” 戚烨喃喃，伸手拔出背负的长剑【勿忘雪】，接着伸直了手臂，剑尖刚刚好抵在了走廊顶上。冰蓝色光芒由剑身闪烁至剑尖的一瞬，只听“喀嚓”的碎裂声，紧接着廊顶坍塌出一个六七十公分的洞口来。 “这应该就是资源补给真正的藏身之所了。” 猩红神能包裹双腿，旋即猛跺地面，戚烨借助杀之力的rou体增幅跳出了廊顶的洞口。 …… 脱离空间门洞，林雪儿确实感到双脚落在了实处，但无法确定那是什么。她正处在一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中。 “阿戚。” 视线被无边的黑暗夺去让林雪儿感到有些不安，她呼唤着戚烨，伸手去拉就在身边的他的手，确定他就在那里。抓了个空，那里什么都没有。 “阿戚，阿戚，你在哪，说话，说话！” 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林雪儿确定了，戚烨和其他人都不在，应该是空间门洞将他们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资源补给有可能就在这里，然后出口…” 林雪儿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灰紫色的光晕荡开，如透明的蛋壳般将林雪儿的身体包裹在内。林雪儿激活了永恒之盾保护自己。永恒之盾的防御极强，并且在受到攻击后会将信息反馈给林雪儿。有了永恒之盾的防护，林雪儿才稍稍安心些。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看不见的危险都足以致命。” 林雪儿准备开始走。这时面前的黑暗突然被点亮起来。 漂亮的眼睛骤然瞪大。 灰紫底藏青边的长袍，伟岸的身躯，威严的面目。是他。 爸… “不对，不对，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你是谁！” “雪儿，我是你爸爸呀。” 身穿灰紫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温和的开口了，确实就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那样的语气和感情。 “不，你别过来，你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也不是我爸爸。” 想要后退，林雪儿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如同未经润滑的机械关节般僵硬，难以做出动作。 “雪儿，我知道你很恨爸爸，爸爸确实很对不起你和mama。爸爸也不奢求能得到你们宽恕，只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儿。” 如同魔鬼的低语。亲情的温暖诱惑在持续侵进林雪儿的心胸内，一点点的剥去她的防备，软化她紧绷的神经。墙将崩塌。 “不，不是…不是，你不要…” 林雪儿瞳孔收缩着，眼眶跳动，双手覆在耳朵上似捂未捂。僵硬的朝后退，却退不出距离，即便后退，此端与彼端的距离也如削切了空间般被连接在一起。身穿灰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朝这边走来。 “雪儿，你看，我啊，现在并不是永恒族长，只是你的爸爸，这样而已。” “你真的是爸爸？” “真的。所以让爸爸好好看看你吧。” “嗯…” 脸埋在了让人安心的怀中。壮硕的手臂将自己轻轻地环住。林雪儿第一次感到了父亲的温暖。只觉得好困，四肢一阵酸软，意识将要沉沦，永久的淹没在温柔的世界。 倏然失去重心。及时反应才没有摔倒。温暖的怀抱的触感丧失，坚实有力的手臂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如旷野墓地般的死寂和极北之地般的冰冷。 “爸爸？” 意识出现一瞬间的缺失。回过神来，林雪儿发现自己变回了四五岁的模样。而在那里的是自己的母皇，和…前任皇帝。皇舅？ “你…林羽白，你还真是会给皇室长脸啊，你去外边听听，现在有多少人的嘴里在传着你这个野种女儿的事？你不要脸可以啊，皇室丢不起这个脸！贱人！” 破口大骂。 林羽白却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红唇紧咬，袖袍下的玉手颤抖的捏成拳。 眼眶中满溢的泪水如洪流般涌出来。 “不是，不是那样的…母皇不是贱人…我…不是野种。” …… “这里是？” 戚烨缓缓抬起头，视线由最底下最根基的部分，一直滑到最顶端近乎针状的部分。这毫无疑问是一座塔。 这座塔比较阴森森。或许是塔本身的着色较为阴晦，亦或是周遭空间真的不太亮堂，令这座塔有些像是一头熟睡的狮子，即便只是远远望着也让人心生压抑。塔的周身连着四条锁链，一直被牵到距塔数十米的距离，和四块窄而巨大的岩石绑定。四块岩石上都铭着“镇魔塔”的字样。 “镇魔塔…听名字，很可能是和修罗古墟一样，塔里面封满了各种危险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这镇魔塔有八层，只要闯过全部八层，就可以得到某种特殊奖励，应该就是资源补给了，也可能是出口的所在…说不准。”戚烨心想。 “唔呃——” 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疼痛，就像是连着rou的锁链被人狠狠地扯了一下那般，戚烨瞳孔猛然收缩起来。 “怎么回事？” …… “不是，不是的，不是的…” 林雪儿蹲在在一块小小的角落。双手紧捂住耳朵，指甲嵌入了耳边的肌肤，暗红的血黏在指甲与伤口的间隙中。脑袋埋在膝盖上，身体越绷越紧，腰杆似要强行折断一般越屈越深。眼泪流过了，眼神涣散，嘴中只重复着这样的几句话。意识越来越朦胧。 “雪儿，你怎么了？” 最熟悉的声音，却是温柔如春水。林雪儿的身体因这个声音而颤抖了一下，然后她一点点抬起脑袋，望见那个黑衣身影。 “阿戚…”下意识的就喊出了那两个字。接下来的话却像是被用刀斩断一般又滑回了口中，林雪儿又将脑袋埋在了膝盖上，发出了不大清楚的声音：“阿戚，我现在是不是特别难看，特别好笑啊。” “怎么会，雪儿如果难看了，这世上的东西都要难看了。女孩子哭哭鼻子也无可厚非，不如说雪儿这样子也不失为一种可爱。” 林雪儿抬起头来，旋即又别过脸：“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如果骗的是一个公主，那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幸运了些。” “哼…”林雪儿小嘴一鼓，面颊染上一抹绯色，忽然又正过脸来：“阿戚，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啊，我…” “没事的，我会陪着你，永远。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紧，不要想这些不愉快的、会让你感到难过的东西。我在的，我会帮你逐渐忘记这些伤痛。现在，把手给我吧，我们一起去找轩辕学长他们。” “阿戚…” 林雪儿伸出了手。 “呜——” 数条细长而结实的木龙缠上了戚烨的身体，缠上脖颈，缠上腰肢，缠上两臂和双腿。木龙与木龙的交缠相扣，就像一张结实的尼龙渔网一般牢牢束缚住了目标。越缠越紧，将要夺去呼吸的能力，勒断全身的骨头。 “为什么…雪儿！” 林雪儿站了起来，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迷惘。 “忘记？正相反我要战胜它。你确实很像阿戚，所有的一切也像是真的，我差点都被骗过去了。真正的阿戚绝不会说出‘让我忘记’这种话，他会鼓励我勇敢面对，并且默默地伴在我身边，支持我给我力量。我说这些你当然不懂，假冒阿戚，因为你不过是试炼，而我已经战胜了你。” “喀嚓——”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戚烨”的眼神彻底黯淡了。木龙接连钻回地下。 意识断线了一瞬间后，林雪儿发现自己正站在那座古驿站的房间里。并且她惊奇的发现，她的修为不知何时从浩瀚初期提升到了中期巅峰。 唇角微扬。 “原来如此，真是很有意义的一次试炼…只是，即使是假的爸爸，假的皇舅和母皇，假的阿戚，我也是很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