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陌生的你
“你…你这个混蛋，竟敢…老子要杀了你！” 那名队长似乎还没有完全失去作战能力。就在这个瞬间，他猛然仰起头，一颗浑浊的水弹从他口中极速喷射而出，向戚烨的眉心位置迫近了去。 “咻——” 一柄冰刀破开空气飞射而出，将水弹洞穿。水弹立刻失去了它的力量，变回普普通通的水四散洒落在地。冰刀没入了那名队长的眉心，正是他瞄准戚烨的位置。冰刀疾而厉，他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他们腰间的玉牌产生了反应。包括已被射杀的队长，未知其名队伍的八人被翠绿的光团笼罩，然后消失不见。 林雪儿怔怔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扬动的灰尘重新散落铺回地面。她一点点的转过脸，眼睛通红的看着那道白衣身影。 “阿…戚。” 她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不可遏制的发抖。 紧接着，圣亚托八人腰间的玉牌也产生了反应。翠绿色的光柱从中射出，直冲天空，贯穿了成团的黑云且保留下来。 “走了。” 戚烨没有感情波动的声音响起，接着他自顾自开始走，然后小跑起来。 在小跑切换为疾驰之前，众人追上他的脚步。 …… 漆黑的洞xue中。光线随着视线的深入而变得愈发黯淡。颓靡躺在地面的横七竖八的树枝木柴，光所不能及角落瘫靠岩壁的人骨的残骸，或许因战斗的发生而从洞xue顶剥落下来摔成几段的岩柱。幽邃的洞xue深处传出类似于凄厉悲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自然声响，仿佛那端通往的是满溢出死亡与绝望的灰黑色彼岸世界。 “吾曾想过一个问题，人类究竟能否达到，能以什么样的方式达到，能达到怎样的极限。” 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偏为中性的声音。 “那现如今，你可想明白了？还是说，因为那只是曾经所想的虚妄、不切实际的东西，所以现如今没有再思考过了？” 又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还没能明白，但我想，从【那个人】身上，很快就能揭示出答案了。” “【他】？哈，那倒确实有可能。【他】可是名副其实的怪物。” “何种意义上的怪物？” “原本意义上的解释。” “…倒是没有错。吾看过【他】的灵魂，纯白色的。即便是身处战斗之中，那份纯白也不曾染上任何杂色。但你猜怎么着？” “嗯？” “战斗结束了，那份纯洁本应维持它的原样。但它变得污秽不堪了，被染成了红色。” “这没什么的吧，【他】本就是那一族的血脉，污秽的颜色不是同这一身份相衬得很么？” “也说得不错。” “那么说回原本的话题。【他】的极限，应该还不止之前爆发出的那股力量，那种程度吧？” “这种事你与吾都心知肚明。” 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仅有呼吸声还表明时间的流逝。 “确认了么，【他】。真的是他？” “之前还不能完全确认，但现在，大概有七成把握了。” “真是如此，只能按吩咐办事了吧？” “心知肚明的事不要问吾。”那个中性的声音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时间，不必太过心急。让吾再多看看，【他】的极限。” “你不会放任他进一步变强的吧，你不是那么好心的人…不，你我都不是。你想借他的手扳掉叶璇？” “不听话的犬类只可能戴上项圈*或杀掉吧。她呢，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被驯服的那一类吧？” “嗯…那女人本就不愿意和你我合作，除掉…也于情于理。不过你确定，他会下杀手…噢——你那个跟班，叫什么…田文，就给【他】杀掉了，都快忘了。” “确实如此。” “怎么，还有点惋惜？确实，死状太难看。” “怎么会，那家伙野心太重，除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无妨，不过一枚棋子。” “也是呢，呵呵呵…” …… 戚烨等人途经一座山谷。此时天幕的颜色已开始向赤与黄转化，再过不久就将要迎来入夜的深蓝。 轩辕瑾文等人抬头望向了由腰间玉牌发射出的翠色光柱。周遭都是高而险峻的大山，山峰高低并不相齐，但一例的冲上了云端。在赤色云霞的保护下，光柱的色彩明显变淡，不再那么的明显。 “暂时脱离危险。”戚烨开口了。 “唔嗯嗯——总算是安全了，到处跑可真的是累死人！”李馨柔在得到戚烨的肯定判断后立刻放松了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她望向了林雪儿，笑道：“不过说起来，这里还真是漂亮呢，山很高，晚霞很美，你不这样觉得吗，雪儿？” “啊…是，馨柔姐说得对…” 发呆中的林雪儿突然受到惊吓，一时之间只能应付作答。 李馨柔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林雪儿看上去有心事。从来都是一副乐天派模样的她，此刻却紧颦着眉，一对漂亮的黑眸也没了光采。这实在反常。 雪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天空的赤黄开始转化为夜的深蓝。由于日将西沉，山谷中的光线开始逐渐变暗。众人开始紧张起来。在这昏暗的山谷中，说不定就会遭到早于此埋伏的队伍的攻击。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旦遭到对方先攻，恐怕很轻易的就会陷入被动了。 “跟紧。” 戚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将正要分神的林雪儿和徐雷一下子惊醒过来。接下来他又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戚烨让杀之力在周身环绕。轩辕瑾文几人可以看到，猩红的杀之力在散发着并不大明亮的光晕。并不明亮的光晕却仿佛照亮了一切。戚烨这是在以他自己的方式鼓励所有人，减轻他们的内心压力。 山谷很大，不见尽头，光线迅速失却、被剥夺。黑夜降临。此时在杀之力的微光下，众人可以看见前方近在眼前的洞xue。 “进去吧。”戚烨说道。他迈出脚步，与此同时腰间玉牌散去了它的最后一抹光泽，翠绿的光柱彻底消失在高天。时间已到。 戚烨遁身于洞xue中的无尽漆黑中。众人赶忙跟上，刚进洞口，明亮的火光照亮。戚烨拿着不知从何处捡拾的木棒作为火把。 众人在不断深入洞xue。视线推移，左右两边的岩壁，中间夹着一团黑暗。向前走，亦是如此景象，就好像是眼睛想和你开玩笑，而让你眼前的画面真正静止般。（但那在理论上并不可能发生。） 在行了不知多久后眼前景象发生变化。火把的焰光将黑暗照亮，可以看见，是一个颇大的洞厅，天然形成了不错的形貌。一面岩壁的背后似乎是中空的，不知是它调皮的刻意凸出还是本因与它相连的岩壁有意疏远，总之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宽阔空间。如果要就这间洞厅打个比方，那简直像极了一间拥有卧室客厅的套房。 随着洞厅被照亮，众人也步入其中。李馨柔坐到一个由连接洞顶与地面的硕大中空岩柱的中空位置，坐下来刚好能将身体卡好不掉落。李馨柔伸开扶住岩柱的手，伸直双腿，摆出“大”字状朝众人喊道：“喂，各位，不觉得这神奇吗？” 然而没有人回应，并且也没有人感到有趣而露出轻松的笑容。 洞厅中一时百无声籁。如果不算上心跳声和呼吸声的话。 “阿戚，你跟我来一下。” 林雪儿用手指轻触了一下戚烨的肩头，戚烨转过脸来看她。 “有事要和我讲么。” “嗯，到别的地方说。” 林雪儿领着戚烨走入了洞厅更里边的那个由岩壁挡住的半封闭式空间内。火光随着戚烨位置的变换而偏移，但仍能为洞厅中央的众人提供亮度。再加上是戚烨和林雪儿恋人两个商量事情，众人也就没有在意。 不，在意的话，其实有一个人。 对于林雪儿的反常表现，李馨柔突然生出一股不宁的心绪。如果真如她猜测的那样，那么绝对将要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说吧。”戚烨开口了。 林雪儿却没有说话，就这样盯着他的眼睛。深邃的黑暗中，火光的照耀下，她的眼睛呈现出前所未见的异彩。 “阿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雪儿开口了，声音微微发颤。 “什么。”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成了一个恶魔？” 林雪儿像在质问，眼睛圆睁。 “…你认为我是恶魔么…害怕我了么。” 戚烨的声音仍然波澜不起。 “这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暴虐成性的恶魔…你…” 你什么？“你本来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你是风院长得意的学生，是圣亚托学院的荣耀。”这样的话却无论如何无法说出口了。 “你…真的让我感到陌生。” 林雪儿的语气反而陷入了前所未有、出人意料的平淡。在说出这句话以后，她没有再等待戚烨的回答或是继续逼问他，而是转身离去。转身的那一刻，泪花在火光中闪烁。 众人闲得发慌，徐雷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款纸牌游戏拿出来供大家消闲（虽然并没有人感兴趣，并且轩辕瑾文也批评说这是不务正业）。正当徐雷准备开始讲述游戏规则时，众人看见，林雪儿胡乱擦拭着眼睛快步向洞口走去。 李馨柔立即察觉到了异样，赶去追林雪儿。张楚倩本也想去追，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般，朝火光最明亮的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什么情况？” 众男生怔怔地呆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张楚倩看见戚烨仍站在原地，就那样端着火把，不作出其他任何动作，也不发出任何声响。 张楚倩轻手轻脚的走近，伸过手，伸到一半时犹豫了一下，接着小心翼翼的探到戚烨眼前，晃了几下。 “我醒着。” 冷而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张楚倩差点跳起来。 “啊——呃…噢。” “有什么事就说吧…学姐。” 张楚倩深呼吸一遍平复心情，再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雪儿？” “她说我是恶魔，暴虐成性…说我很陌生。” “嗯…这，该说是‘也难怪’么。我觉得，戚烨你是不是真的做过火了？明明没必要杀人致残什么的…以你的力量。” “我害怕保不住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