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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遗忘的我

    我是凌霄。前些天看到校园角有“写信”的活动,寄给心里的她,看到是保密的,我才打算写下来的。说起来有点矫情,有些话我永远都不敢当着她的面说,至少在她面前,我真的是个胆小鬼吧。

    高二那年,我们成为了同桌。班主任说我们的文理成绩互补,所以就做此调换。我们刚做同桌的时候,基本不怎么说话,除了传作业,交作业之类的,好像就没什么交流了。

    我们第一次说话还是因为她的朋友周紫荆,也就是我的斜前桌,这个女生我倒是有点印象,之前我还没有和安木槿当同桌的时候,她就经常过来问我一些难解的函数题。

    很奇怪的是,她在班级里也是那种内敛的女生,说不上什么存在感,但安木槿好像对她特别关照,到高二的时候,周紫荆成为了她的前桌后,她们的感情就更加要好了。

    但是靠得越紧,反而越容易受伤,朋友之前最见不得的就是嫉妒和猜忌。她们最后的结果像是被提前安排好了一样,无声无息地,没了任何联系。

    安木槿,喜欢摄影,写作,记录生活,她的梦想就是开公司当主编。这是在一节生涯规划课上,她在台上说的。那个时候,我就很好奇,为什么的她的眼神从来都没有任何焦点,说不上有多少喜悦和悲伤的情绪。

    “周紫荆。”

    那天我在办公室被班主任做思想教育,班主任说我明明是学理的料子,为什么要选择文科?当然不是因为安木槿,你以为每个人的青春都是因为一个女孩而改变吗?我这样说好像也不是这么合理,大部分的事情好像都是和安木槿有关。

    但是我选择文科是因为我的父母。我出生完全健全的家庭,在这个离婚率普遍很高的时代,我的父母从来没有过没有特别激烈的争吵,就算发生争执也都是关于他们工作和学术问题上的事。

    他们都是理科优才生,我爸妈都是哈佛数学系的,但是他们一直说自己就读哈佛大学只是为了拿到那张文凭,其实真正学到的东西很少,正式进入社会工作后,他们只能猛打猛撞,父亲在1995年的时候就和自己的好兄弟成立了自己的集团,主要还是以游戏开发为主,那个时候母亲已经和父亲结婚了,1998年我的到来让母亲暂时在家里任职,父亲也放慢了他的工作进度。

    “什么事?”周紫荆像是在期待我给她安排什么任务。

    “你能帮我去班级里叫一下安木槿吗,老师找她。”

    “哦好。”

    不一会儿安木槿打了声“报告”就站到了我的旁边。

    “老师想这样安排,你看安木槿的文科成绩比较强,所以你就多跟着她学,你的数学强,就帮老师多带带她。”

    我见她没有说话,就像老师点了点头。

    出了办公室后,我想和她说几句,但是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毕竟成为同桌之后总不能省去交流。

    “老师跟你们说什么了?”

    “老师说把他调到我们这边。”

    “那不是挺好的,凌霄成绩这么好,对我们都有帮助。”周紫荆突然搭住我的肩膀,“以后还得请你帮帮我们这帮数学学渣啊!”

    我向后退了一步,她意识到了她的举止有些不妥当,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高兴跟你成为同桌的。”

    安木槿突然朝着我伸出手,“语文和英语你都可以随时问我,但是我不保证我都是正确的。”

    我看着她,下意识地握向了她的手,“你的数学也可以随时问我。”

    后来我发现安木槿学习文科的方法全是因为想象力,也怪不得她能够与艺术靠边。

    “凌霄。”那天她突然问我,“你数学这么好,为什么要学文?”

    “我,学文比较有意思。”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只是厌烦了只有理科的世界,从小到大,我每天都被数学包围着,父亲认为我只有沿着他的道路走才是正确的,但我偏偏选择了文科。

    “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数学啊,除了算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只猜对了一半,“就算除了算,你也还是不会啊。”

    我以为她会像那些女生一样,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生气,结果她却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笑,也许之前有过,但是我分不清她的笑到底是意味着什么样的情绪,但是现在的应该是最真实不过的。

    “学文是挺有意思的,但是就是容易想的多,但是,你爸妈难道没有阻止你吗?”

    “没有。”

    其实是组织了,只是母亲善解人意,说服了大男子主义的父亲。我记得那天被父亲扇了一巴掌后,母亲几乎用嘶吼地声音对父亲喊:“瞧瞧你!还是哈佛高材生!思想跟个古代人一样!儿子想学文又怎么了,难道我们家就注定只能出学数学的孩子!”

    “不是的。我和你都是一路这么走过来的,你难道忍心看着你的儿子走弯路受苦吗!”

    “什么是弯路啊?你学数学,出来之后不要只是个做游戏的吗!”

    “我们那个是游戏研发,不一样的。”

    “狗屁不一样!”

    “不是,咱别说脏话啊。”

    “儿子要学文就学文,我们家庭都是西式鼓励教育,非得逼着他学理干什么,当爱因斯坦啊,英年早逝。”

    “得得得,别生气别生气!学文,就学文。”

    父亲很爱母亲,只要母亲生气了,父亲的态度就会变软,这一点我一直很欣赏。

    “正羡慕你,我就不一样了。”

    “你的父母不同意你学摄影?”

    “不,单方面来说我爸同意,我妈反对,最后还是被我说服了。”

    “那不是也挺好。”

    “有什么好啊,我爸妈现在也都是为了我而保持现在的家庭。有的时候吵得一发不可收拾,但看在我还小的份上忍了,现在嘛正好要高三了,就更不能有家庭变故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什么表面的情绪,大概是习惯了。

    “你没有和他们说过吗?”

    “说什么?你们离婚吧?这……不是我该做的事。”

    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莫名得扎了一下,那是我体会不到的疼痛。

    “但你不要在周紫荆面前提mama这个字,她的mama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她爸离婚了,她一直很避讳这件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但坚强和逞强总是有区别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安木槿有段时间变得不爱说话,在我面前也没有了什么笑容。

    那天放学,我抑制不住好奇心,追上她,而面对我的却是一张灿白的脸。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我没有。”

    可她的脸上写满了我有事,我现在很糟糕。

    “安木槿,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以后就……”

    “就怎么样啊!”她的语气突然加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她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她突然向后倒去,我急忙拽住了她,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发烧了,还没什么!”

    我想直接背着她,送她回家,但她始终都是拒绝。

    后来就只能扶着她走出校门,碰到了一个男生和女生。那个叫安耀的男生情绪十分激动,以为我是安木槿的男朋友,揍了我一拳,本想反击的我被安木槿拦住。

    我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女孩,到现在我都没这么明白,大概是那天,虽然她说谎说我就是她的男朋友开始。又或者在她第一次上讲台进入我视线时刻就开始了。

    在的士上,安木槿已经烧得浑然不知了,她靠在我的肩上。

    “不好意思啊……我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我真的……真的太累了。”

    我没有说什么,我的肩头逐渐变得潮湿,才发现是她在哭。她会哭,很正常,因为她是女生,而安木槿会哭,这很奇怪。

    “别哭。”我安慰道。因为我知道她一定经历了什么,一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除了周紫荆,应该还有其他人。

    “我以为只是因为周紫荆,原来还有这些人。”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我把她送到家的时候,是她的父亲在门口等着。

    对方也没有多问什么,我也说明我是替老师送她回来的,其实也很慌张自己随便找的借口是不是太过于刻意。

    那段青春里,爱的,不爱的,都在过去中。而被她遗忘的我,总是在下一个转身被她的视线环绕。

    六月中,我们能够遇见已是万幸。一想到在多年以后,那个心里装着的人不是你,不经会有些失落感,尽管我知道这些因孤独而产生的情愫会被另一个人填补,但我还是想见见你,和你说说话。

    我从未怪过你,你也不必如此对我感到愧疚,要怪也只能怪我没本事让你喜欢上我。

    我将埋藏这份心情,将它放置在这里,连同将我出现在你的大学青春的原因一起。

    六月的木槿花,开的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