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婚事
柴兰英扶着柱子站起,她的衣服一侧折进去了一块,自己整理着衣服。 “大太太,二太太还等着呢!您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了!” 秋水儿怯怯地说。 “慢着!” 柴兰英转回来,上下打量起秋水儿,目光尖锐,看得秋水儿浑不自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大气也不敢出。 “你到柳府多长时间了?” “回大太太,有四个多月了!” “是我看你聪明灵巧,才让老爷吩咐,叫你服侍二太太的!二太太对你如何?” “回大太太,二太太对我好的!” “那就好!二太太有孕在,子金贵!你一定要仔细服侍,不能有所闪失啊!” “我记下了,大太太!” “老爷忙,顾不得太多,二太太子虚弱,吃不下饭的时候,就给她送些粥喝!平里也需要好好补补!” “我知道了!” “还有,在柳府,里里外外丫头奴婢也不少,我也懒得管那么多!大家都凭自觉,但不是没有规矩!你是新人,以后要多学着点儿!该做的事儿,就做!不该做的事儿,不能做!不该说的话,不能说!你明白吗?” 大太太的语气放缓,似乎是有所指,秋水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了头去,小声道:“奴婢知道!” 她伸出手来,摸了摸秋水儿的脸。 “小脸儿倒也水嫩,要是划上一下,留了个疤痕可就不好看了!知道就好!我也只是提醒你,有的事做了,有的话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人呢!心软!可是,到了老爷那儿,就不一定了!” 难道大太太知道了什么? 说心里话,秋水儿早就看出老爷宠幸二太太,对大太太并不上心。平里,她与大太太的交集不多,可心里多少有些惧着这大太太。 为什么? 她也说不好! 脸上划一下,留下个疤痕可就不好看了! 大太太一定是话里有话!秋水儿不心中一惊。 难道说,她和二少爷的事儿,大太太知道了? “大太太,奴婢不敢!奴婢一定会小心为之,谨言慎行!”秋水儿头低得更低了,声音发抖,看上去有些慌乱。 “抬起头了!” 秋水儿抬起了头,她的目光躲闪,不敢正视柴兰英的眼睛。 柴兰英突然笑了,拍着她的头,轻声道:“我不是说过么,我这人心软!有事儿我们好好说!你只要听我的!” 风大了,呼呼地吹乱了两个人的头发,吹得两个人的衣服乱摆。秋水儿觉得自己像是被这风声给震住了,被天上的乌云给罩住了。 “奴婢明白!” 秋水儿迟疑一下,缓缓地说,呼吸都有点窒息。 “明白就好!去吧!” 看着秋水儿渐渐走远,柴兰英用手拢了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笑了。 …… 院落的那一边,丁淑关上门,独自坐了一会儿,窗没关,风更大了,她有一些冷,起关了窗,还是冷。 后来,她才发现,其实这份冷原自心的寂寞。 她的目光游离地看着窗外。 窗外是个小花园,冬天时节,没有丝毫的生气。墙角里的几株牡丹只剩下枯骨般的枝干,在寒风中摇摆。不知是谁跟她说过,牡丹花下会有鬼,全是迷恋美色而死掉的风流鬼!她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别说,那风中摇曳的枯枝的影子还真像。这么一想,便觉得有种森感! 如果某一天,她自己死了,应该也会成了在这牡丹花下的一个鬼吧! 心中涌起一阵凄惶,她靠在门上,无力地啜泣起来。 并非是因为大太太的到来,而是,她收拾箱子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红盖头。她想起了她的新婚之夜。 那夜,孟家贵居然喝多了,满口的胡话,还吐了一地。众人把他扶进了洞房,他便一头倒在了上。 众人退了,屋内只有她和他,大红色的帷幔从屋顶垂下来,她头上的红盖头却一直没挑。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了些时候,台上的两支红烛上的火苗儿跳跃着,都快燃尽了。许久,她头上的红盖头被人掀了下来,一张充满酒气的脸,歪着脑袋,面无表地看了她一会儿,摇着头,嘴里嘀咕着:“不要!” 随即,那红盖头又被他恨恨地了回来,罩在了她的脑袋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上传来了孟家贵的酣声。她只得自已摘下了红盖头,朝上望去,孟家贵是仰面,四脚八叉地睡着了,鞋都没脱,嘴角上还留有口水流过的痕迹,满屋子的酒气,令人作呕。 她仔细打量起躺在上的这个沉睡的人,那时她便问自己,这个人难道就是自己的男人,大婚的子,他居然将红盖头重新回到她的脑袋上!自己就这么不招他待见! 她找来手帕,轻轻擦掉他嘴角的唾液,他的头动了一下,仍然闭着眼睛,没有醒,嘴里哼了声:“可…可!” 她以为他渴了,要水喝,就倒好了凉白开水,送了过去。本想叫醒他喝水,又见他睡得正沉,便没有打扰,把水放在一旁。 她给他脱了鞋,拉好了被子,自已合衣,靠在边,就像现在自己的这个样子。 “可可!可可!别走…” 迷迷糊糊中,听见他在喊“可可”,她瞬间就醒了。 可可 这难道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吗 她猜的不错,他喊的这个“可”正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是他的相好!后来她又知道,他不仅仅有一个相好,他有不知多少个相好!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她记不得曾经挨了他多少个巴掌。 她无论是怎么样的痛哭流涕,他看惯了,已经可以无动于衷了。只是上一回,他偶然有点意外地温和了一下,这反倒让她觉得自己更凄惨。 丁淑想着她可怜的新婚夜,想着她的男人,她太累了,她挪到边,和衣躺下。 她终于睡着了。 半夜,孟家贵回来了。 “起来!” 睡梦中,丁淑被一声厉喝给惊醒,头发被揪着,生生地硬是被人从上给拽了起来。 孟家贵又是喝酒了,满嘴的酒气,借着酒力,撒起了酒风儿:“去,去给爷把洗脚水倒好!” “有下人呢!叫下人给你倒!” 丁淑挣脱了他的手。 “爷就叫你倒怎么了?你吃爷,喝爷的,叫你倒个洗脚水怎么了!” 丁淑睡意正浓,并未理会他的话,打了个哈气,说了句:“要倒,你自己倒去!”便倒头继续睡。 这话像是惹怒了孟家贵,他顺手将上的枕头拎起,向还躺在上的丁淑的上砸了过去。 “我让你睡!我让你睡!” 枕头并不是很硬,可是孟家贵使出的力气大,正打在丁淑的肚子上,疼得她“啊!”的大叫了一声。 孟家贵今天是喝多了,平里,他也没这样过。 他整是游手好闲,被老爷子教训,被大太太数叨,他还知道媳妇看不起自己,嫌弃他处事无能。 谁都看不起自己! 他发xiele。 不知道是谁曾经跟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女人就是要教训教训的,不然她不听你的! “起来,你听到了没有?” “你长着手呢!自己倒!” “嘿!他个娘的!敢跟老子顶嘴!去把水给爷倒好!” 他在吼,扯着她的衣服,把她整个人从上拎了起来。 这一回,丁淑怕了,她知道孟家贵的脾气,再抗下去,结果恐怕还是少不了一场皮之苦。这人做事是没有底线的,他就是犯起混来,杀了她都是有可能的。 她不再言语,乖乖地倒了洗脚水,还给他洗了脚。 孟家贵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醒来的时候,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过了一会儿,丫头敲门,送进了洗脸水。 “娘子呢”孟家贵问道。 话音未落,丁淑正好推门进来了,没说话,也没看他,只是帮他绞湿了毛巾,递过去。 他看了她一眼,接过毛巾,擦脸的时候,他透过指缝儿偷偷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然后起,穿衣,就出门去了。 丁淑真的没想到她的婚姻会是这样!嫁给了一个并不自己,甚至故意虐待自己的男人! 出嫁前,娘跟她说,孟府是个有钱人家,今后吃香喝辣,衣食无忧!爹丁珏喜的话,她没兴趣听,但有一句话,她记下了。爹说:富人的生活就是猫,闲暇时晒晒太阳,不高兴就抓抓老鼠。而穷人,就是老鼠!为了一口食儿,为了活命,只能去偷,只能去跑! 她想来想去,想做个有钱人,不想做那只为了口饭而整奔命的老鼠!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这,难道就是她想到的生活么? 背过脸,泪水不停地往下流,不知过了多久,她擦干了眼泪,把手下的丫头叫了过来,道:“以后,我房里的任何事儿,都不许对外讲!” 丫头懂事儿地点了点头。 多少次丁淑都有跑回娘家的念头,她甚至想过离婚。 她曾哭哭啼啼逢人诉冤,她也曾对娘说:“这样的子怎么让我受得了!要是让他不高兴,他甚至会拿火柴头烫我!他又不知迷上了哪个妖精,难得回家,回来也不给什么好脸子看!我这样赖在他家还有什么意思!” 最终她还是没有离开,她没有退路。 娘的体不好,苦苦地经营着一个小麻油店,也很难维持着家里的营生,爹丁珏喜除了抽就是赌,还要靠她来接济。 她不他,也要和他生活,也要为他生孩子,没生出孩子就全是她的错,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她不愿意多想。 这之后几天,孟家贵一直在外,很少回家一回,一转眼,都结婚好长时间了,大太太就是不见丁淑的肚子大起来,于是三天两头地在孟喜昌耳朵根下抱怨,孟喜昌起初懒着听,直到有一天,他才从下人的嘴里听出了不对劲,才把孟家贵找来询问。 “我们家娶了人家姑娘,就别委屈了人家!”孟喜昌直截了当地讲。 “要是感觉委屈,当初就别往我们家嫁呀!” “这是什么话!这话你也说” “我不管,谁让你们硬塞给我这门亲事儿的!我又没有哭着喊着要娶这么个女人!你也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可被你生生给拆散了!然后把这么个女人找来!” “那你也不能这样对待人家呀!她在她爹最难的时候,嫁过来,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是有气,也不能全怪在她的上!” 这话,孟家贵想来也是有理,不过他确实从来就没过这个女人,和一个不的人在一起,这难道是他孟家贵的错么 他还没玩够呢! 他喜欢的那个姑娘,离他而去,这笔帐又找谁来算呢! 那既然是爹的错,那就别怪他了,这么想着,心里也就怛dàng)了不少。 他也是能感觉得到,她并不他。 不过,婚是结了,女人脱掉了衣服其实都是一样的,这句话,孟家贵确信不已,所以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子还是照样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