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箫声为媒有相逢 人心难知各所求
“蒋玉?”韩濯在心中想了一圈也没能想起这个蒋玉是什么人,索性她也不多想,提着裙摆上了楼。 楼上是日常起居的地方,画屏妆台雕花床一应俱全,靠墙还有一个黑底描花的大衣柜子。 行船很累,苏宝棠在船上一直睡不好,此时见了床榻,早就睡得不省人事。 韩濯将包袱放在桌子上,叹口气,去帮苏宝棠盖好了被子。靠在一边看着苏宝棠的睡颜想心事。 苏宝棠眉眼之间有些苏淮方的影子,性格却是完全不像。在苍溪山时,苏淮方说过他有个meimei,一家人都很宠爱她,他想让他meimei过上最幸福快乐的生活。 苏宝棠的名字,还是苏淮方亲自给取的。 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这两个人,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对什么事都不上心,要把这两个活宝凑在一起过日子,也不知这月老的红线到底是怎么牵的。 听说潘美要来青州,不知道他身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撑腰?韩濯还没有把老板娘亲笔写的信笺交给覃祯。 她不知道,信笺到了覃祯的手中,到底在害他还是在帮他? 韩濯许是太累了,想着想着竟然靠着旁边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候。韩濯揉着眼睛走到窗前,推开窗,斜阳余晖洒进房间。 连带着飘来一阵箫声,若隐若现,曲调悠扬。 只是萧音中隐隐约约有一股无法言说的苦闷。 “不知是谁在这里吹箫,曲调悠扬,竟这样好听。”韩濯幼时与覃仪一起在松墨书院学过音乐,那时她学嫌弃古琴太压抑,转而学了王公贵族眼中上不了台面的古筝。自从韩濯到了苍溪山之后,就很少碰古筝了。 谢靖言在江宁处得了个住处,当下就住在天香阁里。 可惜,当日是覃祯送韩濯与苏宝棠过来,并未提起她二人的姓名,谢靖言在天香阁问了跑堂多次也没能问到韩濯的消息。 千山万水来宋国,却不见她身影。谢靖言收起玉萧,坐在廊下,想着这几天的连夜赶路,自言自语:“明明知道没结果,可还是要来,jiejie,你当年去见柳明,是不是和我现在是一样的心情?” 说起韩濯,谢靖言心中还是很矛盾的,他对韩濯的心意自然是不用说,他不知道的是韩濯对自己的心意。 若韩濯对自己有意。江宁说的对,他是个福薄的人,注定不能与她白头到老。 若韩濯对自己无意。谢靖言是了解韩濯的,他觉得韩濯很想以前的自己,心中想着一件事,就盛不下其他的事了。 现在,对韩濯来说,韩林修的事才是最大的事吧。 “说来也奇怪,我竟然真的信了那丫头的话,韩相是清白的。”也只有韩林修能教出韩濯这样的女儿。 “谢哥哥?”韩濯寻着箫声一路找了过来,她远远看见回廊下那个熟悉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谢靖言听到韩濯的声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还是抬起头来朝着回廊深处看去。 韩濯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夕阳尽数落在她身上,一如当年她提灯等着谢靖言的模样。 “真的是你?”也许是因为谢靖言救过她,韩濯对谢靖言有一种她自己也不明白的依赖,这些天她一直在担心谢靖言,此时见到了他,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她快走了几步,走到谢靖言面前,说,“在金州,我听船夫说,你来找过我。谢哥哥,你怎么不在亭陵待着了?来青州做什么?” “我放心不下。”短短五个字,什么都说明不了,却又可以说明一切。 “我这里还好。”韩濯也说了假话,从金州开始,她就觉得青州很不太平,虽然那些事与自己不一定有关。 希望自己不要卷到青州的浑水里。 覃祯将韩濯与苏宝棠送到了天香阁,赶了一天的快马,终于在黄昏时刻,来到了折金山。 折金山在青州城外,虽不是苍溪一样的名山大川,也是一块风水宝地。 自从覃仪搬到了这里,山下的人都想沾染一些皇族的福气,折金山竟然也热闹了起来。好在覃仪向来是个随和的人,他住在山下的村子里,倒也和村民合得来。 覃仪经常来折金山,对这里很是熟悉,三两下就找到了覃仪的院落。 比起皇城中的侯门深府,覃仪住的实在算不上是个院落,开门不见照壁玄关,落入眼的就是花池,里面还搭着葡萄架子,四周围着几间厢房。 好在,当年离开皇宫,覃仪就带了几位婢女与侍卫,也不需要多大的院落安置他们。 覃祯推门而入,星河还在花池里修剪花枝,一袭紫裙在花枝中若隐若现。 新婚的气氛还未彻底散去,院内的大红灯笼诉说着昨日的热闹。 “哥哥,三嫂。” 听到覃祯在院子里咋咋呼呼的乱叫,星河露出半个头来,向覃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朝着他说:“殿下,您别喊了。” “怎么了?”覃祯有些不明所以。 “二殿下在里面与公子说话呢。”星河从花池里走出来,抖落身上的泥。 星河口中的公子,说的正是覃仪。自从覃仪搬出了皇宫,他便不去婢女与侍卫叫他殿下。 “二皇兄在这里?” “是啊,午后来的。” 一听说覃昭与覃仪都在,覃祯不与星河多说,快步走到房间里。 房间里坐着两位公子哥,一位蜜色圆领衣袍,坐在堂下左侧第一位,腰间挂着香囊玉佩,眉眼如画。 另一位穿戴随意了很多,只着了一件青衫,人也瘦弱了一点。他坐在高椅上,一双桃花眼虽没有半分神采,亦可见霁月清风。 覃祯走进去,向二位哥哥行了礼。 “江公子说,你去史国了?”先开口的是覃仪,他双眼看不见,只能听声分辨覃祯站着的方向,看着他伸出手来,说,“你过来,一个月没见你,不知道你是胖了还是瘦了。” 覃祯很乖巧的走过去,拉着覃仪的手,嬉皮笑脸问覃仪:“哥哥,你猜我这次从亭陵带什么给你了?” “你就是让人不省心。”覃昭捏了一下覃祯的脸,说,“要不是江公子说你去了亭陵,我还以为你躲去哪里读书了呢?这要是让父皇知道,又该说教你了。” “听二皇兄这个意思,父皇是不知道了?” “你小子运气好,父皇这几天都在忙,没时间管你。” “那就好。”覃祯总算是心底松了一口气,只要皇帝不问起他就是最好的消息,他问覃昭,“父皇最近很忙吗?” “对啊。”覃昭喝了一口茶,似乎在思索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覃祯。 他越是这样,覃祯越是好奇皇宫中发生什么事了。 “阿祯你在路上应该听说了,金州沉船的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起这件事,覃昭是真的恼火,本来他完全可以摆平,偏偏齐国来了国书,说他们的一个公主也是乘坐的那艘船,现在找不到人了,两国正在纠缠这件事。 “不是什么大事?”覃祯没想到会从覃昭口中听见这句话,他来不及听完覃昭后面的话,说,“皇兄你是疯了吧,当时我就在金州,沉船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哪一个不是我大宋的子民?这叫不是什么大事,那多大的事才叫大事?” “阿祯,给皇兄道歉。”覃仪打了一下覃祯,显然是动了火气,说,“你这几天在外面是越来越毛躁了,皇兄要说什么,你好好听完不行吗?” “没事,我这几天看父皇发愁,我也愁。还好这一次沉船是在大宋的地界,也不知道这船从哪里去哪里,听说就是我们的船,事出在金州总比出在齐国和史国要好的多。”覃昭知道自己刚刚差点说漏了嘴,好在覃祯什么都没有听清,说,“阿祯,你说的对,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不能让那些无辜的人白死。” “不说这些了,你这次去亭陵有什么收获?江先生说你去探望一个朋友了,是什么样的人?”覃仪不想听朝堂里的那些麻烦事情,拉回覃祯的注意力。 “哥哥,你猜我在亭陵见到谁了。”覃祯向来是个性子毛燥的,他听覃仪问起他在亭陵的见闻,一扫之前郁闷,兴高采烈对覃昭覃仪说,“亭陵城主大婚,娶的是齐国九王家的郡主,我见到九王家的人了。” “怎么又是齐国?”覃昭在心中无奈的想着。覃昭熟读四国世家传记,知道九王妃生下了两女一儿,小郡主苏宝棠早就指婚给了覃祯,覃祯在亭陵所见九王家的孩子应该是苏挽青。听说九王家的孩子,个个铁血骁勇,也不知道这亭陵城主是什么人,能让九王答应将苏挽青远嫁到亭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