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舍命虔诚
三位弟子见师父终于露面了，兴奋得不得了，赶紧跑过去讨教： “师父，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为什么说大师兄燕玄龙只感动了半个老天，那我们两个怎么办？就让我们一起直接祭祀文王吧。” 元玄子微然一笑，说：“好吧，这几天你们的表现还都不错，但最终还要看文王点头不点头。” 四人来到文王大殿内，案上已备办了果、酒、香、花等，以元玄子为首焚香祝告，三拜九叩。 之后，元玄子率众弟子站在一旁，他们开始用道法祭祀文王。 元玄子拿起桌上的朱笔，念动清水咒： 此水非凡水，一点在砚中。 百事可成，恶魔退却，急急如律令。 又念清纸咒： 北帝敕吾纸，书符打邪鬼，急急如律令。 再念清笔咒：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一则保身命，再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天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 然后握笔在手，密咒：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接着叩齿三通，合净水一口，向东喷之，聚精凝神，一笔画下，边画符，边念咒： 赫郝阴阳，日出东方，敕收此符，扫尽不祥，口吐三昧真火，眼放如日这光，捉怪使天蓬力士，降伏妖怪，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敕。 咒完符毕，符成之后，还须结煞。 俗语：“刀无钢不快，符无煞不灵”，“画符容易结煞难”。结煞还须用天罡煞、涌泉煞和肘后煞。 燕玄虎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很想弄明白师父到底如何用煞，因为自古以来用煞均系师传口授，没有文字，《道藏》无载，史籍无考，口授时还要起誓为盟，不得泄露天机。 所谓：月月常加，时时见破军，破军前一位，誓不愿传人。可知用煞的关键与机密！ 只见元玄子指灵腕松，端腕齐胸，节目缠绕，环环紧扣，诀运心到。 他双手行的是大金莲诀，表示圣祖显灵之处。 又见元玄子步罡踏斗，先举左脚，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初与终同步，置脚横直互相成为丁字形。 完成按照古法，不逾规矩。 古之真人，修炼阳神，一切奏达上天表章，便可飞身敷奏。在施法仪式中，道士出阳神驰奏上苍，假方丈之地，以为九重之天，步以斗宿魁罡之象，或以九宫八卦之图，认为即可构通人神。 《抱朴了内篇》称：“思作七星北斗，以魁覆其斗，以罡指前，乘魁履罡，攀登云路”。 八卦罡，有几种图形，用于《发奏》道场中发文书上天。 到了傍晚，就在所有人都精疲力竭，身心崩溃即将之际，元玄子对从徒弟说：“我们到后院来完成辞旧迎新的最后一步。” 徒弟们终于呼出了一口气，感觉算是熬到了头。 到了后院，皓月当空，繁星点点，一片空地当中竟然有五个大土坑，每个土坑都有一人来深，坑前还竖着木牌，白底黑字，清清楚楚地竖刻着四个人的姓名！ 这不是墓和碑吗？！ 徒弟们不知原尾，甚为惊恐，未及细想，就见元玄子飞起一脚，首先就将大师弟燕玄龙踹进坑里，其他两位徒弟刚想发笑，不料亦被师父挨个踹进土坑。 他们感觉异常愤怒与莫明其妙，只见元玄子三下两下把土坑填实，然后自己跳进最后一个坑里，将土埋到了脖子处。 元玄子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埋在土坑里，他想做什么？ 难道说是想用牺牲活人的性命来集体活祭吗？ …… 当晚子时，众人站在土堆里仰望星斗密布的穹天，浩瀚的宇宙之河盘桓变幻，最后形成了一个人像，眨着闪烁明亮的眼，似笑未笑，久久不去。 此刻，元玄子慢慢地刨开土，从坑里跳出来，冲着那星像长跪不起。 他的三位徒弟也同时恍然大悟，各自跳出了活死人墓，一起跪拜。 将近拂晓时分，星际变异了阵形，那个星像粲然微笑，如同盛开的葵花，他正是文王！ 一行人终于完成了祭祀文王的全部仪式，徒弟们也用自己的诚意感动了文王，并得到了师父元玄子的认可。 天色大亮之后，他们一身轻松地徒步走进了终南山的太乙观旧址。 如今的太乙观已经完全地夷为平地，成为废墟。 太乙村的村民出于对太乙观的感恩之情，在原址之上加盖了三间简陋的砖房。 元玄子住套间，还有几个伤势很重的道众在里屋躺着。 他住外屋，每天早晚亲自炮制太乙秘药，希望创造出生命的奇迹，如同当年道众拚尽全力帮助他一样，元玄子此时已放下了一切，他只想把这些道众从死神手中抢夺回来。 还有一间是大弟子燕玄龙和二弟子燕玄虎合住，最后一间由女弟子燕玄飞居住。 其他的众弟子暂时分散到陕西其他道观，待太乙观重新修建之后，再返回修行。 燕玄龙在残垣断瓦与焦土灰木之间转了两圈儿，摇摇头，感叹道：“想当年，太乙观是何等的气势恢弘，雕梁画栋，如同人间仙境，没想到让赵至善的一把大火化为乌有，真是世事无常啊。” 元玄子此刻听到院落里燕玄龙的喟然长叹，不禁眼圈发红，他想到师妹为了成全自己的弘道梦想，不惜两次付出生命的代价，然而，时至今天，世风日下，德风不畅，道尚茫茫，宫观又荡然无存。 元玄子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他有许多许多的话要对师妹玉泉子讲，他喃喃道： 你总是用生命渲染着爱的光茫， 而我却奔向无尽的远方。 当你在冰雪中为我抚平创伤， 而我却不能陪在你身旁。 落叶已披在你肩上陨落在萧瑟的风里， 而我却不能改变前行的方向。 当你在深夜里刻画着我的模样， 而我却不能为你穿上春的衣裳。 世事总是无常， 真心只能相望。 世事总是无常， 爱人呐请你原谅..... 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师妹玉泉子的相信爱、付出爱，她的舍生忘死、无怨无悔，像一股股潮湿咸涩的海风扑打到元玄子的面前，他早已干枯的眼泪，不轻易地悄然滑落，滴落到那双苍老的手上，泪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