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瘴气
贯克带兵出征了，伐木的进度只能暂停，青叶镇房屋的建造也得搁置。 坐在办公桌前，连山仁咬着指甲反思着。 之前光顾着布局经济的发展，倒是疏忽了防卫的工作。虽然每天都会有巡逻队伍帮他看守领地，但十三个村庄相距太远，几支巡逻队明显无法面面俱到。 事实上他手里的士兵数量已经算很多了，在所有村庄进行驻扎完全可以做到。 可问题是他辖内人口不足，不得不抽调一部分士兵执行劳务。 “少主，沐国使者求见。”门外传来了守卫的声音。 合上了资料册，连山仁答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手臂上还包扎着布带的七里湖走了进来，躬身行了一礼后，说道：“许公子殿下，外臣听说有蛮族人入侵了您的领地？” “确实……”连山仁反问道：“之前青叶镇还属于贵国领土时，可有蛮族人入侵的情况？” “此事时有发生。”七里湖叹息道：“不止青叶镇，与蛮山接壤的领土，每年都有蛮族人入侵的事件。他们往往几十上百人结队入侵，劫掠一些村庄或小镇，然后很迅速就撤退。之前没能提醒殿下，是外臣的失责！” 七里湖一躬到底，深表歉意。 确实，这么重要的事，这家伙也不早说。 “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说说，面对这些蛮族人需要注意什么？” 缓缓起身，七里湖答道：“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切勿冒进！” “说详细点。” 吸了口气，七里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蛮族人事实上没什么像样的武器，遇上正规的军队基本没有抵抗力。但这些人狡猾得很，从来不会正面交锋，他们都是劫掠一波，然后就躲入深山之中。 这些蛮族人天生是爬树攀岩的好手，可以在山林中来去自如。我们的军队每次进山扫荡时，他们就凭借地利优势跑得特别快，我们只能抓到零星几个，其他的则躲到更深的南边。 每当这时，军队会不甘心地继续深入。可越过了蛮山，就是凶险的黑暗森林，那里野兽密布、瘴气弥漫。 野兽还好说，关键是瘴气，一旦吸入，就会染上疟疾，进去的士兵越多，损失可能就越大。” “瘴气……”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连山仁陷入了沉思。从科学的角度来看，瘴气其实是个伪命题。引起疟疾的，更多是因为湿热环境下细菌大量滋生，以及蚊虫密布导致的传染病。 密林中的雾气和成团弥漫的蚊虫会让人误以为是瘴气在导致人体生病，事实上对于疟疾的威胁，做好蚊虫防护工作和卫生工作才能有效避免。 只不过现阶段，连山仁并没有那个卫生条件可以让贯克肆无忌惮地深入黑暗森林。 “来人！”他大喊了一声。 门外的守卫推门而入，答道：“属下在！” “带几个人传令给贯克，救回那些少女为主要目标，至于抓捕行动，能有几个就几个。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深入黑暗森林！听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守卫行礼后离开。 “殿下英明！”七里湖恭敬道：“面对蛮族人，外臣建议以防守为主，只要在南部设置几个哨点，就能有效避免蛮族人的袭击。” “嗯……我会考虑的。”这个问题连山仁决定等贯克回来后再进行安排，他看了一眼七里湖手臂上的布带，问道：“伤口怎么样了，可有感染的迹象？” 闻言一笑，七里湖答道：“并没有流脓溃烂的情况发生，多亏了您的酒精。此物确实有奇效。等外臣回到沐国，一定让我王大量制造此物，供西边受伤的士兵消毒。” 连山仁已经向他完整阐述了伤口感染和如何注意卫生情况的概念。七里湖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也至少记住了，定期用清水和酒精清理伤口、更换包扎，可以有效避免伤口溃烂的情况。 而这一点，就能救很多人的性命了！ 事实上相比于酒精，能更有效避免伤口感染的，是青霉素。虽然连山仁大概知道它提取的原理，但执行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在没有完备实验室的情况下，基本没办法提取精纯的青霉素。所以这方面只能暂时想想而已，实现的可能微乎其微。 “那就好。贵国这几年粮食丰收，应该可以维持酒精的消耗。” 七里湖点了点头答道：“确实，而且我国米酒数量也不胜其数，足够消耗了。” 停顿了一下，七里湖继续道：“昨日殿下说要将这个技术出售于我，不知您需要什么报酬，我一定向我王争取给您。” “报酬什么的先不急。”连山仁想了想，说道：“等你们将酒精完全发挥出作用再给也不迟。emmmm，不过先给一点定金也好。我现在急需十万枚铜币和两百个奴隶。” “没问题，这一点外臣就可以做主。” 十万枚铜币对于个人来说或许是一大笔财富，可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完全微不足道。至于两百个奴隶，那也不是问题。奴隶不同于平民，他们更像是一种财产，可以用金钱衡量。在石牛镇，几百枚铜币或许就可以买一个奴隶，价高者也就一两千枚。 虽然连山仁对奴隶制度深恶痛绝，但屁股决定脑袋，以他当前的力量还做不到改变社会制度的程度，所以只能在维持自己利益的前提下，给予奴隶恰当的待遇。 他之所以需要奴隶，是因为他急需要解决领地内劳动力不足的情况。而十万枚铜币，则是作为流动货币，激活集镇内的经济活力。 他现在所能拥有的财富，除了一块精巧的玉石之外，就只有两千多枚铜币。 玉石是许国王室的象征，不能轻易出售，也没办法作为货币流通。而两千枚铜币也不足以维持集镇内的经济发展。 事实上他更想自己铸造货币，但材料和冶炼技术不到位，也没办法。 又简单交谈的几句后，七里湖便退下了。 连山仁思前想后，担心那几个守卫可能会因为迷路等情况没将命令传达到，便又派出去了一队，要求贯克不要冒进。 随后他命令手下把仓库里的米酒全部蒸馏成酒精，以防此次队伍出征有人员受伤。 次日凌晨，有传令兵回来报告，说贯克将军已经成功救回了十二名少女，并捕捉了一百多个蛮族人。过程虽然有些曲折，但好在没有人员死亡，只不过有几人受伤。 到了下午，队伍才返回到青叶镇。 让军医处理好伤员后，连山仁向贯克询问了战斗的情况。 “当时属下率领先锋队极速行军，顺着踪迹找到了那些蛮族人的老巢，大约有六百余人。我没有急于发起攻击，而是让先锋队绕到南部隐匿起来，等到大部队到达后发起总攻。 本以为可以一举拿下的，却没意料到那些蛮族人想都没想直接就逃命！唯一的战斗也只是他们在突围时与先锋队发生遭遇。不过他们熟悉山林，通过一些刁钻隐蔽的道路，大部分都给跑了，我带人斩杀了十几个，抓捕了上百人。本来还想追击，但收到您的命令，便撤回来了。” 贯克如实做了汇报。 “做得很好！” 这个战况已经比连山仁预想的要好很多了，不但救回了人，也没有重大伤亡。 “少主，就这样放过他们吗？如果不更进一步严惩，他们还会再犯的！” “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算了，不过不是现在，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连山仁看着他身上的血迹，说道：“怎么样，没受伤吧？” 笑着贯克答道：“这些都是敌人的血，他们那点实力还威胁不到我。” “很好，有你在身边我就安心多了。回去洗洗然后休息吧。明天还有新的安排。” “是！” 贯克退下去后不久，负责管理工匠的杜库带着新改良好的脚踏式木锯给连山仁过目。 反复测试了几次，连山仁觉得使用起来已经比之前顺畅很多，但效率还是达不到要求，而且用了一段时间后臀部和腿部会很难受，这是因为比例不符合人体工学。 毕竟是要长期使用的伐木工具，若是使用之后会更累更酸痛，也就没有意义了。 于是连山仁接连挑了几个重点需要注意的地方，让杜库带回去给老铁锤他们继续改进。 等他离开后，连山仁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还真像以前工作时遇到的客户啊，每提交一版就要改一次。 什么最终版……究极版……死都不改版……从这里跳下去都不会再改版…… 自嘲一笑，他开始奋笔疾书，做进一步的规划。 到了第二天，连山仁召集所有百夫长、部员和文书集中开会，当然也包括了将军贯克。 经历了这次蛮族入侵，连山仁觉得不能再把军队和劳力给混淆了，虽然士兵们可能依旧得继续伐木，但必须确定正式的编制，将工作内容规划清楚。 此外关于一些政体的形式也得确定下来。 这是他真正确立统治方向的第一次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