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火光】
不知为何，那原本微弱的风雨忽的大作了起来。 狂风遮天盖地地卷着，雷声在低低的云层中间轰响着。 天地间，好像有千军万马在驰聘，在前进。 低沉而又压抑的黑云笼罩着这片苍穹，它就像是一道墨色的天幕，试图将这世间的光亮掩盖。 此时，天地间一片黑暗。 忽而，一道闪电用它那耀眼的蓝光，划破了黑沉沉的夜空，让泾河妖市所在的山谷被照亮了一瞬间。 就是这一瞬间，映照出了无数正在疯狂战斗着的身影。 在火光交映，烈火熊熊的泾河妖市中，各种妖怪的长啸声此起彼伏。 青丘妖族的狐妖，泾河妖市的虎妖、狼妖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妖怪，正混战在一起。 黑虎妖、白狼妖与来福也身在其中。 在这场战争中，有的妖怪会活着，但很多的妖怪已经死去。 然而就在这时，在遥远的山丘上，两道孤寂的身影默然互视。 越来越大的风雨漂泊在他们的周围，但是二妖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在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两妖的平静神情下，都有着积攒已久的汹涌情绪。 远方来自妖市的升腾火光映亮了蜃妖那白皙的面容。 只是他那平静下隐隐有些愤怒。 多年经营的泾河妖市一日之间损失惨重，这又如何不让他感到愤怒。 一道闪电闪过，映亮了面前那人平静的面容。 在他的平静下，却是久久的期待与…… 杀意。 在蜃妖对面的，正是青丘四大长老之一的涂山夜。 涂山夜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但是由于修为有道，看上去竟同面前的蜃妖一般年轻。 不过在此时，他那与苏以沫有几分相似的年轻面容中只有无限的冷漠。 望着蜃妖，涂山夜不知等这一刻等待了多久，他问道： “以沫呢？” “你把她困在了何处？” 他望着蜃妖，轻轻开口说道。 蜃妖笑了笑，望着他，缓缓说道： “你无需担心，她过得很好。” 涂山夜见蜃妖没有将女儿下落告知他的意图，不禁哼了一声，神色中出现一丝不耐。 他已经没有继续在这里同蜃妖消磨的耐心了。 三年来，从未见过女儿一面的他，已经难以压制心中的思念。 涂山夜从自己的身后缓缓抽出一把长刀，一声轻吟，宝刀出鞘。 细细的泛着寒光的刀身上，隐隐映着那若隐若现的红色火光。 涂山夜将刀指向蜃妖，喝道： “杀了你。” “我会慢慢去找她的。” 看着涂山夜一副欲杀之而后快的模样，蜃妖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摇摇头，抑制住心中的愤怒，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凝重。 他说道： “其实……” “我们没有必要战斗的。” 涂山夜并没有兴趣听蜃妖继续编排他的鬼话。 身影一闪。 “叮！” 清脆一声声响，长刀与手臂交锋。 霎时间，火光四溅。 涂山夜微微抬眉，迅速退后，说道： “果然是蜃妖，一层壳就是硬。” 蜃妖收起手，神情淡然地摇摇头，说道： “我并不想伤害你……” “以沫要是知道我伤害了她的父亲，会更加痛苦的。” 涂山夜眯起眼睛，没有说话，但是他那举起的长刀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忽然—— “碰！” 蜃妖倒飞出去，撞断无数树木。 涂山夜眼神一凝。 蜃妖这次并未躲闪，以他的实力明明可以做出回应。 这是为何？ 在涂山夜的注视下，蜃妖缓缓站了起来，他只是微微咳了一声，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 他望着涂山夜，缓缓说道： “若按关系，我还需要叫你一声丈人。” “之前那事是我蜃妖做的不对，可如今我是以沫的夫君，你是她的爹爹。” “无论我们谁死在这里，都只是会平白让她伤心。” 说到这里，蜃妖又是摇摇头，说道： “虽然今日你坏我妖市，又给我了一击，可这都并非大事。” “如若你就此退去，我可以看在以沫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毕竟……” 蜃妖认真地站了起来，望着涂山夜说道： “我爱她爱得深刻。” 涂山夜听到蜃妖的话，一阵冷笑，手中的长刀，下一刻便向着蜃妖砍去。 蜃妖皱眉，一双白玉般的臂膀四处招架。 火光四射，然而涂山夜手中的长刀只能在他的手臂上留下浅浅的一道白痕。 涂山夜暗暗心惊，他这手上的长刀可是海底万年精铁所铸，平日里杀些大妖都如砍瓜切菜，可到了蜃妖这里，却根本破不得他的防御。 蜃妖乃水蚌成精，一身重壳实在是又臭又硬。 涂山夜咬牙，蜃妖防御虽然极强，但是总不可能一身全都如此坚硬，总会有破绽存在。 于是他手中那把长刀挥舞的更加快了。 一边手中增加着力量，他一边冷漠的对着蜃妖说道： “巧言令色，若是他人在场，还真要被你这惺惺作态的样子给蒙骗了去。” “强占了我的女儿，竟然还有脸在这里胡说一通。” “你若真是爱她，又怎会违背她的心意，将她囚禁在这泾河妖市之中？” “要是你真的想要我收手，那也可以……” 涂山夜的眼中有些懊恼，似乎是并未发现蜃妖身上的破绽所在。 他向后飞跃而去，稳稳地站了在山丘顶上，望着下方的蜃妖，缓缓说道： “但我今日就要带走以沫。” 蜃妖叹口气说道： “看来……” “我们没得谈了。” “你这个条件，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涂山夜冷哼一声，说道： “果然是假仁假义之徒。” 似乎是这句话激起了他的愤怒，一想到宝贝女儿被这样的家伙囚禁了整整三年，他心中便不由得升起无数的怒火。 “嗷~” 一声长啸。 涂山夜的身体各处钻出灰白色的毛发，而他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庞大起来。 涂山夜站起身来，化作一只擎天的灰白色妖狐，他那一对妖瞳中露出无限怒火，缓缓说道： “蜃妖，以前是我没有机会。” “但是今日，无论如何，我要你死。” 蜃妖似乎也见到了涂山夜的固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渐渐浮起了认真。 此时，随着涂山夜化作妖体，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