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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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柏陪着秦柯氏在院子里散步，屋子里的人在他们离开后，开始闹腾起来。 秦文柏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在走动过程中，有微风吹过，原本就只是微熏的秦柯氏，内心变得更加清明。 秦柯氏看着圆圆的月亮，更添一层忧思。 “孙儿，奶奶想你五叔了。” “五叔？” 他恍惚忆起确实还有一个五叔。 “你五叔长年在外读书很辛苦，奶奶在家时，若想他了，一时半会儿也见不着。今年县试之后回了一趟家，因为县试没过，你爷爷脸上便不好看了，只呆了一晚，就被你爷爷赶着来了县城，奶奶还没顾上更他多说几句话。” 秦文柏听她这么说，觉得也是人之常情。 “奶奶，要不明天孙儿带你去看他，若他能出学院，就把他带过来，与家人聚一聚。” 秦柯氏就是这么想的，如今这话由秦文柏主动说了，比她说更顺了一些。 “孙儿真是好孩子，知道成全奶奶心里所想！奶奶也不劳孙儿陪了，这就去歇着，人老了就喜欢早睡，不像你们年轻人精力好。” 秦文柏笑了笑，送老人去了她的箱房。 “孙儿去吧！你还有客人要招待，哪能光陪着奶奶！” “那孙儿去了，奶奶好生歇息，明天就能看到五叔了。” 当秦文柏返回饭堂时，岳书麟与柳铭拓慢慢对饮，柳达似乎已经吃饱喝足了，打着饱嗝，在一边坐着相陪。 几个孩子都不在桌子上，李云娘仨还坐在一边相陪。 秦文柏进门时，只听柳铭拓说道：“秦婶，你们仨不用陪在这，都去歇着吧，咋晚兴奋过了头，都没睡好，今晚得把觉补回来，精神奕奕地去上街。” 秦文倩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想到该去给他们泡茶，多少能缓解一下酒意。 这么一想，便不声不响地离了席。 “四儿，你来了，奶奶睡下了？” “四弟，来，陪大哥喝酒。” 柳铭拓看到秦文柏，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到他身边，捏住他的肩头。 “来，喝酒，我们喝酒。” 施即又先仰头喝下手上的杯中之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 “麟儿，你们大哥醉了，赶紧扶他去歇息。” “婶子，拓儿没醉，拓儿还得喝。” 柳铭拓笑了笑，脸上有一丝疲惫，又有一层忧伤。 “我……呕……我……” “来，快，给你家大少爷灌一口茶，缓缓。” 秦文倩泡了茶来，看到此情此景，把茶盘往桌子上一搁，麻利地端了一杯递给柳达。 柳达都看傻了，记忆中这是大少爷第二次喝醉。 第一次喝醉后是又哭又闹，又喊又叫，喊的声音还很大…… “大少爷，喝茶，喝了茶就舒服了。” 柳达平时看起来笨拙，但此时他的那只手却灵巧极了，眨眼间，就不由分说的将一杯茶灌了进去。 “你把一杯茶都灌进去了，也不怕呛着你家大少爷？” 秦文西站在一边看热闹，想看看平日里的谦谦君子喝醉酒后的样子。 在她兴头正好的时候，柳达把一个空茶杯递给了她。 “嘿嘿，不会，我家大小爷嘴大。” “你这是什么话，嘴大就不会呛着了？不信你试试，将这里的茶一口气倒进去，看会不会呛着。” 秦文西白眼珠一翻，没好气地说道。 “我喝，我这就喝。” 柳达说着就将茶盘里剩下的五杯茶倒进了嘴里，那动作之迅捷，秦文西就是鼓着一双眼睛也没能看清，只看到眼前一道道朦朦胧胧的弧线…… “你怎么真的把这些茶都喝了？那可是我大姐泡来给他人喝的。再说，我是让你往嘴里倒，哪有让你喝！” “嘿嘿，我是倒进去的呀！” “可是……可是我没看清楚。” 秦文倩再一边看着，眨眼间见泡的茶就没了，只好又去泡。 这达哥也真是，二妹让她都喝，她就真喝了！ 哎！我相公还没喝呢！ 想到，秦文倩心里又不觉甜丝丝的，虽他也是农家长大的，却一点也不粗鲁，特別照顾她。 他们是新婚夫妻，一个女孩被变成一个女人的日子，心里肯定会有一丝恐惧。 相公不仅温柔地化解了他的恐惧，还让那份痛被幸福所掩没…… 呀！此时此刻，我怎么想到那上面去了，真是，难道我也喝醉了？ 秦文倩脸上微微泛红，又想到相公还没能喝上一口，赶紧收拢了心神，泡了茶，急急忙忙地端了过来。 “相公，你还好吧？” 秦文倩关切的眼神映在岳书麟的眼里，感觉比那酒还醉人！ 我岳书麟何其有幸，能娶得如此美好的女子相伴、相依。 “倩儿，相公很好，相公喝得不多。” “也是，你尽忙着招呼他人了，自己倒是没能喝上几口，也没能吃上几口。相公，你可能还没吃饱吧？不如我去把菜热热，你再将就着吃一点。” 秦文倩说着就想离去，被岳书麟轻轻拉住。 “倩儿，难道你家相公就那么傻吗？” 岳书麟乘着酒兴，握着她柔软的手，深情地吟诵道。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声音低沉而淳厚，一字一字敲打在秦文倩心上，见此时屋中只剩他们俩人，动情地依偎进他的怀里。 “相公！” “倩儿！相公抱你去歇息。” “相公，我们还没洗漱呢！” “不洗了。” “那相公还没喝倩儿亲手泡来的茶。” “相公这就喝。” …… 一夜天明，下起了绵绵的春雨。 秦文柏睡得正香，感觉身子被人揉来揉去，像揉面团一般。 他咋晚又做梦了。 梦见自己正在做一个开颅手术，病人是因为车祸被送进来的，送进来时已经昏迷不醉，瞳孔一侧大一侧小，血压蹭蹭蹭升得好高，降压药哗啦啦地输进去一瓶又一瓶，好不容易捱到上了台…… 可那手术室里的无影灯总是一闪一闪的，还散发着七彩的光……像彩虹……不，比彩虹更迷幻！ 助手的脸也看不清，他记得自己是指定了一助与二助，其体指了谁又好像重影了…… 他在心里直骂人……后来怎么了？ “谁啊？难道不知道我做了一晚上手术呀？” 秦文柏很不耐烦，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场景发生了变换，他睡在一张炕上……他几度怀疑何为何为现实？ “小儒，你怎么哭了？” 秦文柏触摸到秦文儒默默留下的眼泪，有一丝丝热度……这是现实！ “四哥刚才好凶！” 秦文儒委屈地诉讼。 “四哥怎么会凶我们可爱的小儒呢？” 秦文柏说着将秦文儒的小身子一揽，就揽进了怀里。 “今天这日子，最适合睡觉了，小儒当当四哥的抱枕，陪着四哥多睡一会儿。” 嘿嘿嘿……嘿嘿嘿嘿…… “四哥，你不能再睡了，奶奶在催呢！” “啊！” 秦文柏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认真地想了想，“小儒，奶奶为什么要催啊？” “四哥…” 秦文儒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长音喊了一声。 “四哥，难道你忘了，你答应陪奶奶去县学看五叔？” “小儒不是想去县学开蒙吗？不如小儒陪着奶奶去，让四哥再睡一觉，睡饱了后就领你们去街上玩。” “四哥，別磨蹭了，奶奶不会依的！” 秦文柏长长叹息一声，无奈地起了床，穿戴齐整，看到秦文儒一脸的高兴。 “小儒，依四哥看，不是奶奶急，而是小儒你自个儿急吧？” 秦文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四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送我去县学呀？” “小儒这么想进县学读书？” “嗯！我听父亲和娘亲念叨过了，我们兄弟几人中，若是有一个能正儿八经上学，在仕途上顺风顺水的发展，就……” “就怎么了？” 秦文柏一边洗漱一边随口应着他。 “不知道，好像是父亲没有继续说了。” “哦！走，我们去找奶奶。” “我知道奶奶在哪儿？她正在前面的院子里等着呢！说是让你別忘了吃早饭。” 秦柯氏坐在院子里，后面有秦文西帮着捶背，前面有秦文咯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帮着捶腿。 “奶奶，您看您自个儿像不像一个大地主家的老太夫人？” 秦柯氏乐呵呵地笑了，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嗯！西儿这捶背捶得真舒服。” “奶奶，那我呢？” “小七这腿也捶得好，只是力道轻了点儿，所以还得多吃一点。” “嗯！奶奶，现在我天天都吃得饱饱的。” 秦文柏到这里时，就看到这么一幅祖孙和乐的温馨画面。 “四儿来了，那奶奶就交给你了。” 秦文西说着像一个欢乐的小燕子一样飞走了。 “二姐，等等我！” “这些孩子，心里急着去去玩，还不得不陪着我这老婆子，孙儿，是不是？” “这……奶奶，小孩孑心性，我们不去管他们，我们想想五叔。” 秦文柏扶着秦柯氏站了起来，：“我们这就去看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