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年关2

    这次的过年聚会，不仅仅是岛上军民同欢，还有对岸越来越多已融入到这里的朝鲜人。

    毛文龙感念此时氛围的同时，心中原有的一丝戒备荡然无存。

    这少年原来是如此平和亲切的人，对待任何人，都没有如他们般的优越感。

    当然，他也是靠自己的努力挣得的如今地位。因此，对于那些沉寂于贫寒的人，总觉得是他们努力不够，或是没有这样的好命。

    各安天命！

    没有谁是值得同情和怜悯的，而且，或许也没有人喜欢别人的同情与怜悯！

    但，这位少年并不是在同情抑或是怜悯这些人，而且给他们工作的机会，用他们双手的劳动换取生活的改善。

    这就充分彰显了他的能力。

    在不知不觉中，曾经所说同化朝鲜人，将朝鲜之地变成大明的州府，那么汉字的渗入，汉文化的传承，亦是第一步。

    他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这边讨生活。

    但这时，秦文柏却提出了定人数的方案。

    他颇为费解。

    其实，秦文柏的内心也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越来越多的学习汉文字，拥有汉文化，在思想与行为上彻底汉化，而且，他也知道，朝鲜的文字也是由汉字演变而来。

    另一方面，随着汉文化的渗入，或许并不能改变他们对本身王权政治的排斥甚至痛恨之情……人性是最难把握的！

    所以，他觉得在海港完全建成之前，再费心进行步部署。

    到那时，他的底气足一些，做事也能专心一些，毕竟这件事太大，而且是大明向外扩展的第一步，他不希望出什么差错。

    毛文龙细细思量过后，也觉得似乎应该如此。他的军队也刚刚完成精兵简化不久，年纪大的都进驻到秦文柏的海港基地。

    他实在不敢想像，这么庞大的支出他是靠什么支撑的。

    原来只听说他收益多，没想到竟是如此之多。

    一群人正在破冰取鱼，欢笑声弥漫在整个海港基地，毛文龙与秦文柏站在一起，也跟着由衰欢笑。

    不过，更可喜的是第一批新鲜蔬菜已经能吃了。

    因为当初觉得，等蔬菜成熟之后，量比较充裕，秦文柏与秦瀚尉迟延等人为此特别进行了一番商讨，怎么行销，销往哪里。

    有人说直插朝鲜的王权中心——首都汉城：也有人说就在临近的岛屿及鸭绿江对岸的面、里售卖，这样子不需要建立基地，可以便宜行事。

    秦文柏稍作考虑，还是便宜行事为好，说起来他也是一个力求简单的人，在这样冰寒的天气里，又是在这样的孤岛上，他们的人不宜太过分散。

    选择便宜行事，完全可以不用自己的人，岛上的居民便可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秦文柏还是实地走访了一次，也就是两天前。

    这些日子，他对朝鲜李氏王朝的王权统治怎么管理部署朝鲜疆域有了一大致的了解。行政划分为道、郡、面、里。

    经过实地走访，他才知道，其实朝鲜很推崇儒学，对大明这个天朝上国从内心里充满敬意以及忠心。

    在秦文柏的内心，不觉有响起这样的声音，他想把朝鲜变成大明王朝州府的设定是否多余？到时是不是便宜了某些有心人？

    不过，他此刻这么想似乎迟了，在毛文龙及其手下而言，现在很热衷于达成这样的愿望！

    为了这一愿望，全军上下积极训练，训练的法子还是他们自己打听来的，秦文柏仅仅是接受了退伍的老兵。

    总的来说，秦文柏对毛文龙及其手下几位大将不能产生无条件的信任，所以他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他相信，即便对方去有意打听，也不会打听到训练法子是由他提供的。

    毛文龙是一个复杂的人，他不是很了解，但吴三桂、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是什么人他清楚。

    对他们的好坏他不予置评，但却明白，这几人都不是深交的主，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正在小岛上所有人高兴之时，尚可喜却突然倒地，四肢抽搐起来，站在旁边的近身护卫似乎见惯不怪，很是熟练地先用随身带着的一条毛巾塞在了口腔里，以免抽搐时误伤舌头。然后，旁边一个医官打扮的又在人中处扎了一针。稍过片刻，抽搐的症状便缓解下来。

    医官再全身上下一通拿捏，尚可喜悠悠平复过来，又恢复生龙活虎的形象，不过，看得出来，其步态上稍显虚浮。

    此一意外似乎也只是小意外，没有影响任何人的心情。

    范成如今不只是一个小村长，而似乎是岛上居民的总管事，在这样的场合里，显得犹为活跃，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一群婆子配合着所有厨师备好了今日的年夜饭，秦文柏这么叫，所有人跟着他这么叫。

    厨师今日准备的是鱼头火锅，破冰取鱼收获颇丰，大家都可以敞开了肚皮吃。

    “不知你们是否也有同样的习惯，过年必须有鱼，意味着年年有余！”

    “年年有余！”

    秦文柏这么一说，一帮岛上居民跟着扯开了嗓子喊起来。

    吴三桂看着这样的阵势，深刻明白什么是人心所向。揪着机会对毛文龙低语道：“总督大人，这样子下去，民心都被这小子收了，我们在这些老百姓眼中又算什么？”

    毛文龙听了，眉头微處，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对于他来说，别的倒没什么，但在这岛上，他就是绝对的王，一切都按他的意愿行事，岛上所有人都得服从他的管理。

    虽然对秦文柏带来的人及秦文柏本人，他没有这样的要求，反正他们最终是要离开，建设小岛也只是帮他打基础，因此可以引来更多的客商……但，对岛上原有的军民，他希望自己拥有的威望一直都在，可……

    似乎吴将军的提示没错！可该怎么应对？难道自己也如这少年一般，试着为岛上的老百姓着想？

    可他又能为他们做什么？倘若让他舍了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金银…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依照吴将军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确实很为难，倘若使用我们手上的军事力量将他们赶走，或是…”吴三桂说到这些，使劲咬了一下嘴巴，警示自己后面的几个字千万不能说出来。

    “可如果这么做，且不论后果怎样？就是对负这群与我们人数相当的人，胜算多少都说不清楚。”

    毛文龙有一丝迷惑，盯着坐在对面桌子上的秦文柏看了半天，在看了看他身边的人：“确实说不准，看这少年似乎不会武功，但也不同于一般的读书人那么赢弱，那身架看起来纤细，却油然有一股力量！这，当真说不好！”

    吴三桂一看因自己的提醒惹得毛文龙愁思不解，在这样的日子，在这样的氛围，感觉是自己扫了他的兴致，他正待宽怀几句，表示很可能是自己多想了，而此时，恰巧秦文柏过来敬酒，是以咽下了即将而出的话语。

    “总督大人能与我等普通老百姓同过年，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当真是军官的揩模，总督大人与民同乐，自当载入史册，让其他军官及官员效仿。”

    “子庸这话实在太过，在这小岛上，军民本就是一家，本总督每年也会请居民代表一同过年，只是没有子庸这么大的手笔。本总督银钱有限，荒岛求生艰难，本总督又没有子庸那么好的头脑，能想出诸如冬天里种蔬菜，瓜果这样的好主意，也就改善不了老百姓的生活，实在惭愧得很。”

    “来，我们共敬为我们的平安生活付出许多血汗的官兵们！”

    “敬总督！敬诸位将军！敬勇敢的兵士！”秦文柏带头这么喊着。

    所有岛上的老百姓以及对岸过来的朝鲜老百姓都闻声站了起来，跟着扯开了嗓子喊：“敬总督！敬诸位将军！敬勇敢的兵士！”

    声落，毛文龙也扯开了嗓子对着所有人说道：“这酒，本总督暂且不能喝，刚才就在想，我能为你们做的实在大少了，除了保证你们不被外族烧杀抢掠外，对于你们贫寒的境地，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还好，有这位子庸贤侄，帮老夫解决了这一大难题，所以，原居岛上的所有人今天要敬的是子庸贤侄。”

    “来，所有官军与老百姓都站起来，和我共同敬这一位能力非凡，又有一颗普渡众生的心的少年。”

    “敬子庸！”

    “敬东家！”

    毛文龙摔先将一碗酒一饮而尽！所有原岛上的人跟着效仿。

    秦文柏立在那里，始终盈盈笑着，等他们都喝完了，才将一碗酒喝了，回归本位。

    “高！”

    吴三桂等毛文龙一坐下来，暗里比划了一下。

    毛文龙微微笑了笑，有一种打胜了仗的好心情。

    “不管这少年做了什么，都是帮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