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阵破
苏流月隐约看到嫂嫂额头萦绕着一股黑气，联想到之前在老太太身上看到的，心想这不会就是将死之兆吧。 但是老太太虽然年岁已大，但无痛无病的，府中条件又是极好，多活几个年头绝不在话下。 罢了，其间关系到时候再去寻究吧。 …… 因着莫聘婷不过一介凡人，女孩儿见好就收，没有输送过多的真气，以免反把人害死了。 苏流月是有恻隐之心的，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情伤固然痛不欲生，但时间总能治愈。 许多时候，有些人不爱自己了，却不代表自己不值得被爱。 人活着，还是要多为自己想想，忠贞不渝是美好不易的，这般好的情，给了不值得的人，便是愚。 “嫂嫂，您才多大啊，这般就去了，如何对得住老天送你来这尘世间经历一番？” 苏流月轻语悲怆，这最后一句，怕是要闻者落泪。 秦三娘忙上前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月儿……” 女孩儿这才起身福了福身，她眼中含着清泪说道：“适才失礼了。” 但没人会怪她。 苏流月出了嫂嫂的院子，便回去了。 她身藏心思，到了月笙居外头才发觉哪里不对。 哦，碧琴竟然没有追上来。 那小丫头做事向来细致严谨，平日里她去个地方，不管是哪里，那丫头总是要来引路的。 实在走不开，也会叮嘱院里的姊妹陪着。 说是她们做奴婢的本分。 她摇了摇头，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然而，她刚推门进去，眼前白光一闪，便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身上的香气甚是熟悉。 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人回来了，开始吧。”木秋动了意念，将门关上，递给站在不远处的白辰一个眼神。 这一次，他们将结界的范围扩大到了院外那片竹林，甚至竹林外那条小道。 不管里边如何翻江倒海，外边的人什么都不会知道。 苏询还在昏沉当中，要取他的血很容易。 姜漓去探望一二，便得手了。 白辰依照之前一般，施法将相爷血画的符纸置于半空，自家徒儿的血置于符纸上头。 “劳烦少尊取月儿指尖血。” 木秋看了眼怀中人的脸，拿起她的一只手，又是动了意念，指尖便有一滴血流出来，正好弹到半空。 接着他的手掌一覆，那原本出血的地方便毫无痕迹了。 当真是只一滴。 白辰祭出自己的琴，直接就施展了无极中的不竭：“乾为天，坤为地，乾坤之内是无极。” 男子的手指弹在琴弦上，音符化成一柄柄利剑，“唰唰唰”地飞向那符纸。 符纸像是一个被激怒的妖魔，不断翻飞，发出咆哮的声音…… 须臾，血色浸染了半空。 木秋眼见如此，将人小心放到一旁，直接飞升至半空，单手捏诀，一束白光自他身上涌出，如潮水一般向外扩散。 转瞬之间那白光冲击到了符纸，生生被撕裂。 “霜涟依！”白辰看着那波涛一般的寒气从自己身上穿过，只漾起一阵清风，心中闪过《道法录》里描述过的招式。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现在是少尊的对手，那么只怕已经被重伤了。 符纸终不敌，碎成灰，消失不见。 血雾散去，依稀可见那盈盈金光露了出来。 木秋跟白辰二人都收功凝神去看，连道息都收了几分。生怕惊扰了这离了主人许久的元神。 那金光弱极，一闪一闪的，只比盛夏的萤虫强了那么一丢丢。 “小心！”木秋只觉身下有一股法力涌上来，便挥袖前去护那元神。 白辰见院中的地上突然冒出曲曲折折，错乱无秩的根结无数。 “噼噼啪啪——”那东西开始攻击两人。 “终于来了。”木秋将元神收入掌心，望向院门的方向。 “咳咳，咳咳……”一个拢着灰色披风的老者出现盘根错节的竹根上头。 随着他的出现，竹根凌乱的攻击停下，往外散去，仿佛士兵一般，正在等待主人的命令。 白辰问：“你到底是谁？为何要用稚儿的元神做血阵，换为苏府的气运？” 老者隐在阴影里，似乎抬头望了两人一眼，苍老的声音喑哑难听，但并不妨碍沟通，“这许多年过去了，果然人才辈出。” 白辰蹙了蹙眉头，什么意思，这人到底是谁？ 木秋嘴角一翘，翻手却是一掌拍了出去。那老者身形极快，立时瞬移至数十米外。 “少尊倒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适才那处地方的竹根迅速燃起几丈高的火。 不消一息，那处便成了黑焦模样。竹网瓦解了一部分，断裂处零零落落地挂着。 “我这个人啊，最讨厌拖泥带水了。”木秋说时，又是运功施法起来，顺带在经过白辰身边时，将手中的元神交给了他。 老者极力闪躲着，但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 他很清楚，这个天生的修行者，如今已然到达一个不可想象的高度。 即便是毫发无损的自己，也未必能赢他，何况如今……他还受伤了。 老者的劣势越来越明显，而木秋对战向来目的清晰——他今天就是要灭了这竹精。 “你竟拜了别处的师父吗？我瞧着，这些都不是千石道人一派的招式。”那老者眼见着对方火势极猛，不由急声问道，言语中颇嘲讽。 “你废话还真多，我只一个师父，至于别的功法，我见着有趣也就会了。如今应对你，不过是因为火克木嘛。”他再不言语，两人瞬移打斗，不消几息，就飞得不见踪影。 白辰心中依旧震撼，尚未缓过来。 青冥少尊的名号，他自小便知道。但如今见其施法，才知其法力之无边。 天下人只知少尊乃千石道人唯一亲传弟子，继承了《无尘》中的所有道法。 《无尘》中的道法多偏冰寒一类，如今看来，那被世人奉为无上道术的功法，对少尊来说，不过是三千弱水中的一瓢，不足为意。 他的功法不限于阴阳之气。 白辰自然知道今晚是来做什么的，他小心地将手中那东西，放到女孩儿的额心。 元神寻觅到本体，立时就附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