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陈仓
“计划要不要改改?”远远的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关胜头大如斗,左右为难。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该干还得干,这笔孽债又不算在我们头上。”詹俊眼见他要起妇人之仁,赶忙浇他一盆冷水,“要不你冲出去求饶,看看太阿会不会放人?”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怎么救?他们不过是…”剧情人物。 要不是因为陆生拜师的缘故,詹俊连燕赤霞都不在乎的,何况其他人。还好眼见不对的李三阳及时打断了他,终止了这场内讧。 “小俊,少说两句吧。毕竟是上千条人命。” “如通,你能把国师和太阿带走吗?”燕赤霞听着小辈们的争执,眉头锁的更紧,要是能把两个妖魔支开,或许能救下更多人。 “阿弥陀佛,小僧带人一起使用神通是有修为限制的,此番前来兰若寺,因为有燕大侠你随行,所以我们才步行至此。” “既然如此,还是由我去诱敌吧。” “喵呜。”就在燕赤霞决定行险诱敌之时,尼克跳到了他腿上,两只前爪扒在他胸前,非常明确地发出它或者该说是陆生的抗议。 “你这小猫咪还知道关心师公啊,哎哟,真乖。放心,师公不会有事的,我远远地轰他…”燕赤霞难以克制地撸了撸尼克光滑的皮毛,这软萌的关怀一下挠在了他的心尖上,把他的冲动消磨了大半。 “呃,燕大侠,小僧从这猫身上听见了陆施主的心音。” “哦,阿生说什么?” “他说太阿是没底线的人,我们一旦暴露己方投鼠忌器的心态,反倒会叫他拿捏住,用百姓的性命逼我们就范,就像当年他逼迫空云禅师一样。陆施主请我们稍安勿躁,到时候我们这样…” 听着如通的转述,众人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些。虽然还不是万无一失,但值得一试。 …… 大雄宝殿前,县令张达驻足凝望,环顾着这座从小听到大的古刹,心头感慨万千。 他那幽默风趣的堂舅就是为了这座兰若寺奔走半生,最后锒铛入狱,据说还有位庶出的姨娘也是死在这里,真是纠缠不清的因果啊。今日舅舅能以自己的有用之身做贡献,也算了却夙愿了吧。 “李捕头。” “大人,您有何吩咐?” “死囚现在何处,我怎么没看到囚车?” “回禀大人,路上马匹接连莫名暴毙,最后囚徒都是由国师的手下亲自押来的,在罗汉堂里扔着呢。” “带我去看看。”张达突然想再见见他堂舅。 于是,县衙官兵们便向着罗汉堂走去,一路上只见国师护法们在地面画着令人眼晕的符纹,郭北县的百姓们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张达来到门外,向看守护法表明了来意后,就推开门提步走了进去。 咦,这味道。 不知为何,囚犯身上的味儿比在牢狱里还要大得多,简直无法忍受。他们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柳伯一个人醒着。 “舅舅,蛋蛋来送送您,您不会怨我吧?”张达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伯掀起眼皮瞅了瞅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本就是待罪之身,此番县令大人没有徇私枉法,做得很对,很好。” “唉,舅舅啊,你别难过,等国师超度了这里的鬼怪,姨娘和您兴许就团聚了,这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呵呵哈哈哈哈哈,老头子我已分不清究竟谁才是鬼怪了?” 话音刚落,屋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瞬息间暴雨倾盆。 “哎呀,好大的雨啊,快进屋躲躲。”百姓立刻乱了套。 这场急雨不光淋了他们,国师画到一般的符文也给冲没了。 “太阿,这定是你说得树妖在捣乱,我们干脆先除了隐患,再祭祀魔主。” “她藏得太深,你找不到的。这雨下不了多久,先让你的人把血食看好。”太阿瞥了眼天上的云层,对这布雨之术很是不屑。 他不用主动去寻对方,以逸待劳便是,只要树妖敢对他出手,魔神宮赋予的能力仇恨枷锁就会建立起来,那时她将无所遁形。 “你放心,她们已经在做了。” 百姓刚一乱起来,那些没参与画符的护法立刻行动,将人往屋舍里赶,很多都塞进了罗汉堂,小部分安排进了对面的僧舍里,很快广场上就空无一人,只剩妖孽在行走。 屋内间或响起几声尖叫,国师着人询问,得到看门妖僧的回应说,因地方狭小,他们相互踩着了脚。国师听闻后便不再起疑。 过了一会儿,雨渐渐停歇,太阿突然皱着眉头站起,走出了车架。 “慈航啊,我们好像被摆了一道。” “嗯?”国师先是不解,忽而醒悟。 他飞身而出,冲到罗汉堂前,一掌击飞大门。仔细一瞧,立时面皮颤动,青筋暴突,险些被眼前景象气个半死, 满屋子的囚犯都已变成了死尸,血rou干涸,蛛网盘结,全化作了蜘蛛孵化的养料,这近百具尸身怕不是能产出数以万计的蜘蛛。 陆生也不曾想,原来这些死囚的杀劫竟是应在了他的身上。 若问陆生不惜大开杀戒要那么多蜘蛛做甚,且看地上黑黝黝的大洞便知。 万灵蛛皇可以分化数种蜘蛛后代,其中一种最善挖土打洞,眼前的地道便是它们的杰作。 “你们这帮蠢货,还不快去追。”没了这些血食,我如何才能功行圆满,化身成龙。 一时间,国师心境不稳,眼前便有幻象丛生,美梦个个破灭,只剩下被正道扒皮抽筋的惨象。 “不必了,慈航,你的手下也早让人掉包了。”太阿戏谑的声音放佛从远处传来,听不真切。 普渡慈航刚意识到他说了些什么,那些作为看守的妖僧便纷纷抽刀,砍在他的身上。 “贱人!贱人!贱人!”这种伤害对他不值一提,但这被小辈所伤的侮辱却在他心头开了深深的口子。国师怒喝间双手皮rou开裂,探出了五尺长的锋锐足镰,一轮剑舞便将变节的手下大卸八块。 “老祖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看着还算清醒的妖僧向着他走来,近身后突然翻脸,挥刀刺入国师后背。 “哼哈哈哈哈,雕虫小技!”普渡慈航已经彻底被激怒了,全然不顾剩余的手下是否叛变,统统杀了个精光。 “老祖宗,饶命,啊!” 太阿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对这不成器的妖精也没辙,立时便将他的命运做了其他安排。 乡民们跑或不跑,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到了他这地步,血祭这些普通的凡人意义已不大,远远比不过魔染一个得道高人来得有价值。 只是这些蜘蛛嘛,看着可不像树妖的手段,反倒让他想到了魔神宮里驱使蛊虫的那帮家伙。 “可怜可叹哪,百足之虫终究化不了龙。” “你说什么?”杀红了眼的国师怒视着他的盟友,只觉一口恶血上头,“你也给我去死!” 普渡慈航挥刀斩向太阿,只是刀锋停在他面前三寸,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你,你,啊啊啊啊。”国师皮开rou绽,坚硬的甲壳穿刺而出,眼看着就要现原形了。 “你也是我要收获的果实之一啊,可惜,你心性太差,连带这魔种都欠了些味道。” 在太阿眼中,一颗五彩斑斓的魔种扎根于国师的灵枢中心,正自脉动雀跃,飞速生化出细长的rou芽,连结在国师全身气机运转的关窍之中,很快就获得了全部的掌控权,而这心境破裂的老妖竟连丝毫反抗都做不到。 没有抵抗也就没有打熬与磨练,这颗魔种很快长成了一个歪瓜裂枣的怪物,叫太阿失望地直摇头。 至此,国师千年道行付之一炬,全然便宜了魔头,化为他座下眷属。 轰然巨响中,澎湃的妖气冲天而起,一只百米长的巨虫现身在古刹之中。它形似蜈蚣,体侧长着一百多对锋锐廉足,甲壳上却有海浪波纹,狰狞的头颅也生有一对蜈蚣不该有的利角,但那角并不分叉,怎么看也不是龙角。 “不成气候的东西,顶级的化龙秘法给你练了这么多年,就算功成也不过是头恶蛟,做我的眷属我都嫌你掉价。” 太阿打了一个响指,座下蜈蚣便扭动强横的身躯扫平了僧舍,果不其然那里也有地洞,百姓已经撤走了。 “哼,比打洞是吗?” 蜈蚣精昂首嘶吼,百足挥动间土石翻飞,便向地下钻去。 “妖怪休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一连串掌心雷飞来,欲阻止蜈蚣追击。 “哼,燕赤霞,一会儿我再陪你们玩。” 蜈蚣精不改初衷,扛着伤害遁入地底,朝着陆生他们撤退的方向追去。 太阿对帮助燕赤霞的人很感兴趣,尤其他的直觉给他带来了一个很兴奋的猜想。 那些人也许不是土著。 却说陆生这边,自百姓进屋躲雨后,他便突然发动。控人心神的白色小蜘蛛先行跳了出来,和那些变节的妖僧一起,强行制服了sao乱的百姓。 陆清口吐白沫,倒地不起,靠着陆生渡了能量给他才勉强撑下来,这一波cao作太难为他了。不仅如此,就连他体内蛊母也快要被掏空,纵使有陆生不许伤害陆清的指令,还是屈从于求生本能,狠狠吸了一口他的心头血,叫他伤上加伤,只是这些事情陆清自然藏着不说。 “阿清,再忍忍。” 陆清点了点头,接下来该是让土蜘蛛孵化打洞了。 “你们是什么人?你把我儿和乡亲们怎么了?” 李有德的母亲竟奇迹般的免疫了蛊虫sao扰,叫陆生大吃一惊,他抬头看过去,只见妇人手腕上有一串佛珠熠熠生辉。 “那是空云禅师的念珠!”在菩萝儿的梦里,她对清流儿身上一应法器都知之甚详,绝不会记错。 “年轻人你知道大师?” “大娘,先不说这些了,你要相信我,陆生绝无恶意,门外的国师才是妖魔,杀害空云禅师的元凶也在这里。” “呀!”妇人一声尖叫,却是看见了土蜘蛛从尸体中孵化而出的骇人景象。 “这些人,他们…” “他们本就是死囚,死有余辜,现在救了你们,也算是死前做了善事。”陆生一边给她解释,一边也在安慰开解自己,这次他杀的不再是怪物,是真正的人啊,而且是一次性的杀了这么多人。 他没有恶心呕吐的感觉,只是心里闷得慌。 地道很快打好,百姓行尸般地爬下去,妇人也在神志不清的儿子搀扶下走进了地道。 “柳伯,走吧。”陆生背起虚脱的陆清,招呼了一声柳伯。 “jiejie呢?” “你别急,天还没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