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0 诸神的黄昏（第二幕）
战栗。 绝望。 无论拥有何种异能的异能者，无论掌握何种巫术的巫师，在这个黑甲巨人面前，都只剩下这样的情绪。 神学与神话学，是生活在拜内狄托斯的人平时喜欢研究的学科，希腊神话中说：天神宙斯的父亲名为克洛诺斯，泰坦十二神之一，性格极其暴虐残忍，甚至做出吞食子女这样的事情。他的形象便是高耸入云的巨人，能够轻易摧毁一切的存在。 现在的莫征带给别人的，就是这样的观感。 “哈哈哈哈哈！！！” 笑声震的整座山丘晃动起来，飞禽走兽惊慌逃窜，花草树木抖落成尘，莫征的双眼透过头盔上的窟窿，放射着末日般的红光，他抄起手中巨大的战斧，掀起一道狂风，向脚下的人群抡了过去。 因为他的体型太大，因为那把斧子也太大，因此斧刃从天而降时，给人造成一种非常迟缓的错觉，就像站在地上看天空的飞机，常常会觉得它飞的很慢，但是可惜的是，错觉就是错觉，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宽度很夸张的“慢慢”砸下来的斧刃，已经到了他们头顶。 轰—————！！！！ 天摇地动，泥土迸溅，飞沙走石崩起了十多米高，斧头劈到的地方，两旁的大地如分开两朵巨浪，咆哮着向左右两边席卷。 这样的攻击下，被砸到的当然身死当场，另外有很多没有被砸到的幸运儿，随着巨量泥沙一起被震飞到天空，又随着“土雨”一起落到地上，他们摔的七荤八素，在地上翻滚几下，然后就“噗”的吐出一大口血，看上去，内脏已被震伤，即便死不了，也失去了战斗力。 索菲亚的位置在队伍最后方，因此没有受到波及，眼睁睁的看到这番情景，她已经不会动了。 她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也看不出是恐惧还是绝望，她呆呆地注视着眼前惨绝人寰的场景，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她现在想不明白，自己的卓越天赋究竟有什么意义。 伟大的芬塔尼斯家族的血统，究竟有什么意义。 二十年如一日的苦练巫术，究竟有什么意义。 为了变强放下一切，在大好年纪，不去经历爱情，拒绝儿女情长，究竟有什么意义。 曾经立下的雄心壮志——什么要为圣济会奉献终生，什么要成为先祖梅林那样伟大的巫师， 这一切， 究竟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敌人一斧子。 ……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就像一个人要踩死一堆蚂蚁——作为蚂蚁，你即便看见了他从天而降的鞋底，也只能眼睁睁等死。当个别存在宣判你的死亡时，你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异能也好，巫术也罢，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连博人一乐的杂耍都算不上，面对这样的敌人时，那些足以傲视人间的手段，瞬间就成了花里胡哨的肥皂泡，甚至经不起微风轻轻一吹。 看着遍地尸体，还有那些四处打滚、缺肢断臂的同伴，索菲亚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然而能被她看进眼里的还算是好的，要知道，刚刚那一击，不知有多少人直接崩为血雾，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来时斗志昂扬的百人精英部队，就算跟魔党经历了一场真刀真枪的厮杀，也没有折损几个，然而这一斧子，是的，就一斧子……索菲亚嘴唇颤抖着环顾四周，算上重伤未死的，眼下还活着的，将将只有20人...... 这20人里，能够继续战斗的，不足一半，而且都是体格强壮的近战异能者和有铠甲护身的骑士，至于黑水晶...... 全灭...... 50人的巫师团，除了自己和敌人刀下沦为人质的meimei，还有rou身非常坚韧的贾巴尔，剩下的全都丧生于刚才那一击了。 这哪里是诸神的黄昏，这是诸神的末日才对...... “骗人......” “呜呜......” 泪水奔涌而出，索菲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拄着泥土，将指甲狠狠抠了进去。 “会首，你骗人......”她浑身哆嗦着，任由眼泪打湿地面，“你不是说食主只想玩玩么，那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呜呜呜！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 撕心裂肺的哭喊并没有打动敌人，在她跪着陷入深深的绝望中时，莫征开始检查地上的活人。只要还剩一口气的，他就蹲下来，用一根手指缓缓按死，那样子，就像淘气的小孩按扁rou乎乎的幼虫，啪叽一声，五颜六色的东西就从体内爆出来，但是幼虫不会叫，只会痛苦地扭动，与此不同，莫征按死那些人时，他们会无比凄厉地叫上两声，这么一来，他觉得就比较有意思了，于是“补漏”就成了一项游戏，他玩的津津有味儿。 那些人看到一根树干粗细的食指朝自己肚子按过来，连滚带爬，想要躲避，莫征便捏住他们一条腿，使他们无法动弹，然后再去按，就这样，一个一个按过去，没过一会儿，场中就剩三个活人了。 但是，莫征不愿意游戏这么早结束。 于是他转过头，看向战场的另一侧。 嗯，那里活人比较多。 他们是魔党。 尽管刚才那一击，也杀了不少魔党的人，但是幸存下来的却远远多于征讨部队。 为人不能有失偏颇，做事须得一视同仁，这是莫征的理念，谁让他这人一向很公平呢？ 所以他拎起斧子，呼隆一声，甩掉上面的泥土和血rou，朝剩余的血族战士们转过身子。 由于刚才那下劈在人群正中间，因而死的大多是征讨部队的人，魔党处在队伍两边的侧翼，受到波及的不是很多，但也死了有几十号人。 现在他们看着莫征转向自己这边，顿时慌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大哥你...... 不是自己人么？ 一个巨人，一帮吸血鬼，对视了半天，紧张的气氛在二者之间蔓延，接着，他们看到， 莫征缓缓举起了斧子...... “跑！！！” 二长老嘶吼一声，叫破了喉咙，然后就和大长老化为一群蝙蝠，拼命四散逃离，看到这一幕，所有血族顿时回过味来，纷纷转身，飞的飞，跑的跑。 他们刻意选择了不同方向，C级以上，会化身蝙蝠的，就变身飞走，C级以下，还不会这个魔法的，就靠灵敏的双腿四散奔逃。 看着魔党逃向西面八方，蝙蝠在漫天飞舞，脚印在地上密布，莫征桀桀一笑，伸手从头盔上卸下嘴部的挡板，露出下半张脸，然后大口一张， 呼隆隆！！！ 铺天盖地的熔岩从他嘴里喷射出来，如瀑布一般倾泄而下，浇在那些只能靠双脚奔跑的吸血鬼身上。 瞬间，他们活火焚身，山丘上哀鸿遍野，鬼哭狼嚎连成一片。 熔岩淹没了他们的身体，又呼啸着向山下奔腾，犹如火山喷发一般，一路上熔化着山石和树木，又将沙滩烫成漆黑一片，最终奔流入海，腾起一团团浓郁的灰烟。 处理完地面上的，莫征又将嘴对准了天空，然后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同时慢慢转了一圈。 这口气造成的吸力是无与伦比的，无论那些蝙蝠如何拼命扇动翅膀都逃不出逆流的气体，随着莫征一边吸气一边转圈，他们从四面八方惊叫着被他吸入口中，再经由食道进入胃里，接着等待他们的，是消化液的海洋...... 哀嚎，惨叫，泡在胃液里的血族们苦苦挣扎，这些声音传不出体外，只有莫征自己能听见，但是在他耳朵里却成了一曲“佐餐华尔兹”，等到他们都被消化掉之后，他胃里出现了上百只冤魂，这可是好东西，当然不能浪费，于是他的灵魂张开血盆大口，便把这些冤魂也吞掉了。 嗯，血族两吃，棒棒哒。 此时，这口倒吸气仍然没有停下，最先化蝠飞走的两个长老也到了嘴边，莫征却突然“轰隆”一声闭了嘴。 吸力陡然消失，两个长老身子一轻。 他们可以继续逃走，但是却不想逃了，因为魔党已经灭族了，逃命还有何意义？于是他们凝聚成人形，飞到莫征脸上，扬起利爪，露出尖牙，拼命地抓挠，不顾一切地撕咬。 这种泼妇一样的打法非但并不显得滑稽，反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他们就这样又挠又咬了半天，却没能在敌人皮肤上留下一丁点痕迹，甚至连块皮都没弄破。 莫征抬起手，把他们扒拉下来，就像拍两只蚊子，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脸上蹭了蹭。 他痒。 …… 两个长老被拍到地上，一翻身，跪了起来，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目光无比怨毒地看着面前的巨人，嘶声喊道：“为什么不杀了我们！！为什么！！！” “为了显得我仁慈。”莫征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征讨部队那边，我留了几个，你们这边，当然就也得留几个，世间美物千千万，极致之美是对称，你们看，两边我都得照顾到。” “另外，”他扬着嘴角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报仇雪恨时，游戏又一轮。对此，我很期待，我想知道恨意究竟能激发你们多大的潜能。” 说完，他抄起头盔上的挡板，安了回去，重新遮住下半张脸，然后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幸存者们。 刚才劈下那一斧的时候，索菲亚在最后方，免于一死；贾巴尔和内尔在侧翼抵御魔党，也没受到太大波及。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玩呢？ 莫征扶着额头思考了一会。 对了，该这么玩。 主意一定，他弯下腰，伸手向贾巴尔握了过去。 看着那只巨大的手掌越来越近，贾巴尔吐了一口唾沫，说道：“艹你妈的，真以为爷怕你？” 话音一落，他鼓动一身煞气，在身前形成了一大群骷髅，爆喝一声：“煞鬼夜行！！”然后催动这些骷髅向莫征杀了过去。 这招是防不了的，因为它无视物理防御，会直接穿过身体，蚕食灵魂。 你不是大么？ 你不是硬么？ 你不是有劲么？ 是，你rou身很牛逼， 那你的灵魂又如何？ 当然，莫征的灵魂如何，贾巴尔马上就知道了。 那些煞气形成的骷髅杀到眼前时，只见他的身体里伸出一只“虚无”的大手，狠狠一抄，一攥，便捏住那些骷髅，紧接着，一张巨大的雾状的脸透过胸甲探了出来，张开圆湖一般的大嘴，那只手把骷髅送进嘴里，然后那张脸开始抿动嘴唇，香喷喷地嚼了几下，咕噜一声，咽进了肚子。 吃完，它便一脸满足的钻回了莫征的身体。 然后又钻了出来。 因为刚刚吃的这些骷髅是新口味，之前没吃过，它们相当好吃，它还没吃够，因此目光贪婪地看向食物来源——贾巴尔。 灵魂体，一般人是看不见的，但是贾巴尔不同，他被英灵战魂附着身，所以通过双眼看到了这一切。 长呼一口气，他斜睨着莫征说：“来啊，随便你怎么杀了我，老子要是叫一声，就是他妈狗娘养的！” “……” 莫征无奈摇头。 真是的， 生死不过我一个念想， 硬气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神念一动，灵魂的大手猛地探了出去，一把握住贾巴尔，将他体内的英灵拽了出来，然后往嘴里一扔，闭上眼睛，细嚼慢咽，体会着这道全新口味的大餐。 雾草！ 这！！ 太好吃了！！！ 比以往吃过的所有种类的灵魂都要好吃！！ 莫征舒服得浑身直哆嗦，等到这个充满煞气的英灵完全进了肚，他竟然“可怜巴巴”地看着贾巴尔，乞求道：“还有么？拜托再给一个好么？” 经过连番大战，此时没了附体英灵，贾巴尔顿时虚弱了下来，咬牙切齿道：“有，我肚里有泡屎，你吃么？” 莫征乐了：“啧啧，辱骂，嘲讽，每一个走投无路的人类都这么做。” 说完，他继续伸手，一把将贾巴尔握住，然后转过身来，面向后方那些从头至尾在旁观战的家人和部下。 “小姑娘？”他看向北北刀下的黎清，笑着说：“我看过一本叫做《魔物简史》的书，里面把一个叫梅林·芬塔尼斯的人描写的出神入化，听说你是他的后代，所以，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说话的同时，莫征把贾巴尔举到面前，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一条胳膊。 嘎嘣。 “唔，唔......” 这条胳膊被捏扁了，里面骨头粉碎，贾巴尔拼命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双眼盯着黎清，莫征继续说道： “每隔一会，我就会捏碎他的一部分。” “直到你像你的祖先梅林一样，” “召唤出元素之神。” “或者我捏死他之后，换成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