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逢变故
在大龙村树林的路边。 几个大汉抬着棵古松,为首的汉子道:“大家一起数123,然后一起放,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123,放。”。 紧接着啊的一声,一个汉子抱着腿在那翻滚,汗如雨滴,双手紧紧的抱着左腿,手、裤子及地上瞬间被染成红色。 “老李,你怎么了?”同伴问道,见状,大喊道:“快,快把老李扶上车,老李的腿被弹起的树撞到了。” 一汉子呲溜一下,爬上车,把车打着,其余几个大汉慌忙把这个老李抬上了车。 “阿贵,我们上来了,赶紧开车去县里。”一老汉喊道。 江东省界都县人民医院急诊室内。 “剪刀。” “钳子。” “擦汗。” …… 急诊室外,四个汉子在那走来走去,他们穿着汉渍斑斑的陈旧衣衫,一顶顶草帽下,是一张张黑苍苍粗糙的面庞;一双双忧愁的眼睛,透露出焦急、迷茫的心情。 “你说老李这次能过得去吗?” “不会吧。” “难说,你没见流了多少血吗?” “万一真有个啥,那家里的老老小小就......哎。” “谁说不是呢。” 他们说的老李叫李秦云,和他们一样,都是界都县大龙村的农民,靠种田养家糊口,农闲时候,给人干点苦力活,挣点钱补贴家用。 大龙村不大,只有十六户人家,家境都差不多。 “这事告诉小与吧。”说话的汉子叫李桂文。 李桂文是老李家的亲戚,也是这伙人的头,村里人都叫他阿贵,小与叫李商与,是李秦云的大儿子,在县高中上高二。 “再等等吧,小与读书那么好,万一影响了就太可惜了。” “是啊,先瞒着吧,老李来之前就叮嘱我们不要告诉那孩子。” “这种事情怎么瞒得住,小与早晚会知道,到时候我们怎么解释?” 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没有统一意见。 “你们先别吵了,等老李手术完之后,看他什么情况我们在说吧。”阿贵有气无力得说道。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了。 村里有规矩,谁领的活,出了意外谁负责,阿贵是头,老李这事他必须负责,但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老李的大儿子李商与,是个对“仇人”凶狠的主,阿贵怕李商与恨上他。 “呲”,手术室门开了,几人赶忙围过去。 “医生,老李怎么样。”阿贵问道。 “手术还算成功,病人状态也可以,后续观察一段时间,没有感染,回家静养就好。” “医生,辛苦您了。” “不客气,你们先把办住院手续了。” “我这就去。” 确定老李没事,几人松了口气。 阿贵想了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早晚要面对李商与,自己过去告诉他,或许他心里还能好受些。 界都中学,江东省重点中学,全校二本升学率55%以上,每个年级的一班,都是该年级学习最好的学生组成的尖子班,李商与就在高二一班。 下午20点,学生们正在晚自习。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商与,你出来一下。”只见一个衣衫破烂,满脸污垢的青年在门口说道。 听到有人叫自己,李商与抬起头,看见门口站着自己的远房表哥阿贵,放下手中的作业走了出去。 “阿贵,你怎么来了,家里的活忙完了?咦,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李商与笑道。 李商与和阿贵从小关系特别好。 “你爸他他......”阿贵断断续续的说不下,低着个头,好似个向家长认错的学生。 “我爸咋了?”李商与意识到不对劲。 “被……被树……砸断了腿。”阿贵结结巴巴道。 阿贵的心忐忑不安,拼命似的在那狂跳,干脆闭上眼睛,爱死吊朝上。 “什么。”李商与脑海犹如烈性*爆炸般,一片混沌。眼睛瞪地大大的,小嘴微张,呆愣愣地仰着头,久久不动,好像在向天发问:“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阿贵见好一会儿没动静,睁开眼,见李商与呆在那里。 “商与,商与,你怎么啦,你可别吓我。”阿贵都快哭了,要是李商与再有个什么好歹,他在大龙村就待不下去了。 学生们被这突起的惊叫声吸引过去,纷纷侧头往外看。 “安静,安静。”班长李龙拍桌子道。学生们这才收回些目光,仍有不少学生偷偷的往外瞄。 李龙见班里恢复自习,起身离开桌子,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只见李商与在那一动不动,那个青年还扶着,大步走过去,道。 阿贵不知道如何回答,低着头,默不作声。 李龙扶着李商与另一边,想掐他人中,先恢复神智。 “我爸在什么医院?”李商与咳了声,算是清醒过来了。 “人民医院。” “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手术还算成功,但需要住院观察。” 听阿贵这么说,情绪渐渐的平复下来,只要人没事就好。 但没有亲眼见到,李商与不放心,向李龙请了假,和阿贵赶去人民医院。 李商与推看门,母亲坐在床边,父亲躺在床上,道:“妈,爸现在怎么样了?” 李商与母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没见过世面,也没主见,见到儿子,仿佛有了主心骨,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商与看着哭泣母亲,想着父母十几年来相濡以沫,坚持着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 虽然贫穷,但过得很开心,现在父亲这情况,母亲的心情可想而知,紧紧地抱着母亲,双手地轻轻地在母亲的后背拍打着。 忙碌的父亲,此刻安静的躺在床上。那高傲的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从嘴角的微涡起,两条疲倦的皱纹深深地切过两腮,一直延长到下颔。毫无rou色的左手上挂着点滴,左腿夹满了固定的木板。 “刚吃了点稀饭,睡过去了。”好一会儿,母亲擦干眼泪,红肿的双眼含情脉脉得看着父亲,道。 “小与,你怎么来了。”不知何时,父亲醒了,颤抖地道。 见父亲醒了,母亲的注意力瞬间全部转移过去。 “别说话,好好休息。”母亲心疼道。 一只手轻轻地放在父亲额头上,看看父亲有没有发烧。父亲一瞪眼,母亲慌忙移开手,还想说什么也咽了回去。 “爸,现在感觉怎么样?”李商与低语道。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你赶紧回学校,别耽误了学习。”父亲勉强挤出了点笑容,装作没事的样子,但那抽搐的脸颊出卖了他。 “没事,所有课程都上完了,就等期末考试了。”李商与笑着道。 男儿心中的泪只有自己知道。 “那就好。”父亲有气无声的道。 “爸,我就是来看看你,见你没事就好,你赶紧休息吧。”李商与低语道。 父亲没有接话,依依不舍的闭上眼睛。看着父亲因消瘦显得突出的颧骨,深深陷下的眼窝和一双永远闪射着坚毅目光而现在紧闭的眼睛,渐渐地眼前模糊了,两行热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多少年,父亲衣服都不曾买一件,而自己吃穿用度丝毫不比同学差。 李商与意识到:父亲老了,扛不动了,四十岁,俨然一副六七十的模样。 少许,父亲响起了呼噜,李商与和母亲聊了会,叫上阿贵出了病房。 “具体是怎么回事?”李商与犀利的盯着阿贵道。 “前段时间我包了个活,刚好你爸没事,我就把他叫去帮忙了。”阿贵躲开李商与的眼神,战战兢兢的道。 “说重点。”李商与压着怒火道。 “我们在石龙岭发现了一颗古松,我们合力把它砍倒,又合力把它抬下山,在卸肩的时候,你爸慢了半拍,他的腿就被反弹的树干撞上了。”阿贵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