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死灵
一刹那，林奇全身汗毛竖立。 银发精灵的眼眶漆黑又深邃，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就产生了一种错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这两个黑色的空洞中酝酿、即将满溢而出。 这很不对劲。 他既没有注意到断水蜥的消失，也没感知到银发精灵的出现。 倘若放在一个多星期前，林奇或许还能找出自身的症结。但现在，论装备，大德鲁伊套装在身；论实力，贤者之种已然种下，即便是传奇境界的大魔法师，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骤现在他的面前。 除非，对方是有备而来。 “你是谁？” 魔力在他的指尖汇聚，蓄势待发。 银发精灵没有理会林奇，就像林奇根本不在这里一样，身体僵硬地坐在墓碑上，眼眶中的黑洞直勾勾地“看”着林奇的后方。 他皱着眉头，顺着银发精灵的“目光”看向了身后，只见维兰娜驻足原地，面露警惕。 几息之后，银发精灵开口说道：“你终于来了，阿芙拉。” 林奇眯眼瞧着前方的银发精灵，随后又看向了同行的精灵游侠： “阿芙拉？这是你的另一个名字吗？” “我只有一个名字，维兰娜。” 维兰娜的目光十分真诚，不似有假。 林奇再问道：“他是你的……熟人？” “不，我并不认识他。” 维兰娜微微摇着，目光死死地注视着银发精灵的一举一动。 “我有点困惑，为什么他一直看着你？” 维兰娜前进了一步，又向后挪了两步，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他并没有看着我，只是看向了我所在的位置。” 这时，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诡异的银发精灵再次开口道： “阿芙拉……” “我不是阿芙拉，也不认识阿芙拉，”维兰娜上前一步，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我以皇家游侠的身份质问，你是谁？” “阿芙拉……” 银发精灵没有理会维兰娜的否定与询问，自顾自地说道：“……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你认错人了。”维兰娜再次强调道。 “晚了，一开始就晚了。” “什么晚了？”林奇问道。 银发精灵仍然没有理会“眼”中精灵的否认与一旁插话的人类，喃喃自语说道： “他们失败了，你们失败了，我也失败了，大家都失败了。” “究竟要花费多少的代价，才能弥补最初犯下的错误？” “在没有尽头的隧道里，我们又该坚持多久，才能看到希望的灯火？” “阿芙拉，如wumngchlinaiduh@#%*￥&……” 银发精灵的语速突然变快，短短一息内就加速到了宛如十倍速快进的磁带，口中的语言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噪声。 “怎么回事？” 维兰娜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她取下了身后的短弓，这时才发现手心渗出了冷汗。 片刻之后。 好似墨汁般粘稠的黑色“泪水”从银发精灵眼眶的空洞流出，缓缓地滴落到了地面上，竟然把大地融化出了一个个黑色不见底的坑洞。 “小心了。”林奇见状，马上施展了数个防御术式。 银发精灵的身体突然产生了扭曲，口中的噪声已经被加速成了纯粹的尖啸。 黑色的裂缝如同蛛网一般，随着尖啸声在维兰娜与林奇周遭出现，眼中的世界在龟裂中渐渐崩塌，露出了一块块漆黑无比的基底。 维兰娜双目瞪大，难掩其中的惊恐，失声叫道：“怎么回事？” 林奇的反应比精灵游侠稍好一些，他看着如同画布碎裂般的风景，看着脱落后露出的漆黑不见底的深洞，心中的疑问多过恐惧。 世界被尖啸声破坏，进而崩溃了？ 真实世界的坚固，远超人们的想象。即便是魔法这种奇迹，也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地点，由合适的人，通过一些约定俗成的方法才能得以实现。 仅仅是通过一连串的无意义尖啸，如同坏掉的收音机发出的奇怪噪音，就能破坏世界？ 不，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周遭的风景大半都变成了一片漆黑，银发精灵的尖啸声仍在持续，不断扭曲的身影已经看不出人形，变成了由各种颜色混合而成的乌黑色。 一个纯粹乌黑色的、正在不断扩大扭动的暗影。 林奇挥舞着手中的圣者之杖，想要召唤火焰点亮黑暗，却惊讶地发现——施法失败了。 术式妨碍，还是魔力消除？ 不对，我刚刚明明有对自己施展了数个防御术式，它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他用了两秒回忆了整个过程，顿时“醒”悟道： “是精神空间，这里是精神空间！” “你说什么！？” 最后一片“风景”碎片从空中碎落，整个空间变得一片漆黑，银发精灵所化的暗影扩散成了铺天盖地的噩梦。 维兰娜想要寻找敌对目标，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在渐渐靠近。 成为皇家游侠那么多年，她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根本想不出处理方法，甚至没办法集中精神思考。 恐惧正在蚕食她。 这时，异常镇定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从秘界而来的神圣之火啊，化作照耀万物的骄阳吧！” 光芒从四面八方涌现，维兰娜先是清晰地看到了精神光域的边界线，接着仰头看到了上空的一道盘起来旋转的火焰。 “原来是怨念积攒而成的死灵啊。” 炽热的阳光之下，扩散成数十米高的巨大暗影上，散发出了阵阵“烟雾”，短短数秒之后，意义不明的尖啸再次传来。 不过这一次，维兰娜听出了这是痛苦的尖啸。 随着“烟雾”的出现与消散，巨大暗影的身形渐渐“缩水”，由怨念形成的死灵虽然失去了思考能力，但此时已是“生死存亡”之际，它主动分散了暗影身躯，化成了一束束如同丝带般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朝着维兰娜与林奇缠了过去。 “交给我吧。” 林奇前进一步，抬起手弹了一下右耳下的旭日耳坠。 耀眼灼目的光芒从耳坠上亮起，与上方的“太阳”遥相呼应，朝着维兰娜与林奇扑来的影子在双重光芒的照射下快速地收束，化作了细线、分裂成了黑点，最终飘散在了光明无限的精神空间之中。 维兰娜看着正在瓦解的精神光域，问道：“我们怎么会被拉进精神空间的？” “可能是在墓前触发了什么预先设置好的术式或者魔法阵吧？” 两人的意识先后“回归”到了体内，林奇正要跟维兰娜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只见后者嘴巴微张，目光惊讶，直直地看向了前方。 “怎么了？” “你……他……” 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之前消灭的银发精灵，闭着双眼仍然坐在了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