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带来幸运的女孩
米莱狄从篷车里出来，她把一个护身符交给罗杰。 罗杰边接过来边问：“这是那个女孩身上的？” 米莱狄：“是的，她挂在脖子里的。她说是她父亲的信物。 “我看上面刻有拉丁文‘奥特维尔’，觉得应该让你看看。” 罗杰仔细端详着这个小巧的马蹄铁幸运符。 他觉得很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马蹄铁幸运符上有用尖利的刀刻出来的拉丁文“致吾爱，唐克雷德·奥特维尔”。 小巧的马蹄铁被摩挲得铮亮，但有些地方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了锈痕。 罗杰想起来了。 这不是自己幼年的时候，那个清纯的侍女，送出去的那块幸运马蹄铁嘛。 罗杰记得当时那个名叫唐克雷德的爵士，跟着他叔叔博希蒙德来墨西拿拜访，刚见面就调戏自己的侍女。 后来听说唐克雷德带队杀进了耶路撒冷。 记得自己的骑士导师罗洛男爵，就说过他是跟随唐克雷德战斗的。 罗杰想，这个好色的家伙，也是自己家族里的一个著名人物啊。 既然涉及到自己家族，罗杰就不能一走了之了。 于是众人提前安营扎寨。 他们在竞技场比较完整的，能遮风避雨的角落里点起了篝火。 女孩换好衣服出来，米莱狄的衣服对她来说有些大。 罗杰仔细地看她。 女孩看上去大概十一、二岁左右，长的还算清秀。 眉眼间确实与唐克雷德有些相似。 罗杰将护身符还给女孩。 他赞道：“很漂亮的护身符，愿幸运永远和你相伴。” 女孩匆匆接过，赶忙戴上，看得出她很珍惜这块铁皮。 男孩在边上插嘴道：“我这里也有个护身符，它可以帮你抵挡恶魔。阿依莎，你也带上吧，你正需要的。” 男孩拿出一个皮制镶金边的小巧护身符，模样是一个五根手指并拢伸直的手掌，手掌上画着复杂的线条。 罗杰拿过来看了看，他不认为这个小手掌能挡住什么恶魔。 他把手掌护符递给了女孩。 罗杰为了确认清楚，他明知故问地对女孩说：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你们不是来杀我的吗？”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路过。” “我父亲叫唐克雷德·奥特维尔。” “哪里的唐克雷德·奥特维尔？”考虑到西方人可怕的重名率，罗杰追问道。 “耶路撒冷的唐克雷德·奥特维尔。” 罗杰知道这就错不了了。 那女孩带着希翼问道：“您知道我的父亲吗？” 罗杰坦然回答：“如果没搞错的话，你的父亲应该是我的表侄子，我是他表叔，虽然他比我大。” 罗杰看到女孩眼中突然就涌出了泪水。 他张开双臂安慰道：“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现在，你不需要再担心了，我的亲戚。” 女孩哭着扑入罗杰怀里。 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将罗杰的胸口都打湿了。 最后一缕阳光从梅里达的高架水渠上消失。 夜色渐渐降临，众人在篝火边休息。 女孩开始讲诉她的经历： “我叫阿依莎。我出生在耶路撒冷。 那时候我还小，是mama告诉我的。 她说我们的故乡是在耶路撒冷旁边靠海的地方。 mama名叫埃米尔尼亚，她说她是一个公主。 她的父亲、我的外公是一个***部落的酋长。 那时候耶路撒冷在打仗。 外公约束着族人不许靠近耶路撒冷，可mama乘乱溜出去玩。 她带着自己的仆人瓦普里诺，在耶路撒冷郊外，偶然见到了我的父亲唐克雷德正在与一个***指挥官角斗。 mama说这可能是一次秘密的会晤，因为她看到双方都没带随从。 父亲杀死了对方，但他自己也身负重伤倒地不起。 mama说她一眼就爱上了父亲。 mama让仆人瓦普里诺移除了父亲的盔甲后发现了他的伤口。 瓦普里诺说必须止血才能挽救父亲的生命。 mama就用自己头发编织的辫子覆盖父亲血淋淋的伤口。 后来mama和仆人一起将父亲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养伤，直到他痊愈。 在那段时间，他们相爱了，于是有了我。 可后来父亲还是回去继续参加战斗。 他似乎在耶路撒冷里面做了什么罪恶的事情。 mama不肯细说。 mama很伤心，尽管她一直都爱着父亲，可她还是选择离开了他。 mama回到了外公那里，后来生下了我。 之后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 但后来，来了一些人。 他们要求外公交出他的女儿和外孙女。 外公拒绝了。 那些人虽然离开，但是外公知道他们还会再来。 外公让mama带着我离开。 他安排我们两个人混进了一个商队。 他让商队带着我们跑得远远的。 外公对mama说，等我们走后，他会把帐篷烧毁，然后告诉别人，我们都在帐篷中被烧死了。 他说：‘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就当自己死了吧。’ 于是mama带着我，跟着商队走了。 mama说当时商队走了老远，都能看到外公的方向，燃起的熊熊火焰。 随后商队一直走。 经过了埃及，经过了利比亚，经过了突尼斯，经过了阿尔及利亚，一直到了摩洛哥。 商队还要继续走，他们要走到廷巴图克去，据说那里是黄金之城。 但是mama不想走了，她觉得这已经够远了。 于是mama在马拉喀什停下了脚步，用外公给她的钱买了一个院子。 mama把那个院子里面种满了仙人掌、椰枣树和棕榈树。 她在院子中间挖了一个蓄水池。 她把整个院子都涂成了蓝色，所有的围墙、柱子、水池边缘都涂成了蓝色。 mama说，这是大海的颜色。 马拉喀什那里看不到海。 它边上远远的有条山脉。 山那边是红色的沙漠，山上是光秃秃的乱石，山这边是贫瘠的黄色沙土。 有条河从山上流下来，灌溉着河边的农田。 可是那里没有海。 我在那个院子里长大。 后来mama去世了。 mama说，她是海的女儿，离开大海太久，所以要死了。 她说她死后就会回去，回到故乡，回到故乡的海边。 mama去世前，把我托福给了当地的伊玛目（注：伊玛目是***教教职称谓。系阿拉伯语音译，意为领袖、表率、率领者和思想、理论界的权威等。）。 伊玛目对我很好，他照顾我，还教我识字。 我在马拉喀什慢慢长大。 我喜欢那里的冬天。 那里冬天不冷，穿着短袍在外面太阳下行走，不会觉得冷。 可到了夏天那里就非常热。 我就喜欢呆在院子里的水池边。 在那里看着水池，平静的水面像一面银镜，不，比银镜还清楚。 水面把绿色的棕榈树、椰枣树、仙人掌，还有蓝色的围墙、蓝色的柱子全部倒映在里面。 还有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 它就像一面魔镜，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相反的两个。 我最喜欢就是坐在那里，我可以在那里发一天的呆。 小时候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无忧无虑。 可突然有一天我想mama了。 我知道mama不会再回来，可父亲还在，只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于是我想去找父亲。 可我除了这个父亲送给mama的幸运符，什么也不知道。 我去找伊玛目，伊玛目告诉我，叫我忘了这事。 他说，只要我开始找我的父亲，整个***的土地对我而言，就不再安全了。 他说，如果我真的要去找，就往北一直走，走到基督徒的领地。 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找到我的父亲。 只有在那里，我才是安全的。 后来伊玛目也去世了，他太老了。 我一个人呆在院子里，觉得再也没有意思了。 我就决定去找我的父亲。 我询问路过的商队，问他们知不知道唐克雷德·奥特维尔。 有一天，有一个商人告诉我，他可以通知我父亲来接我。 我就很高兴的在家里等。 但是父亲没有来。 来的是恶魔之子伊夫利特，他带着火焰而来。 母亲的善良救了我。 她生前慷慨援助的穷人拼死保护我，让我得以脱身。 当我离开马拉喀什的时候，我心爱的院子在燃烧。 我不敢停留。 我记得伊玛目的话，于是一直往北走。 我走过了菲斯，走到休达，渡过海峡，走过了龙达，经过了塞维利亚。 一直走到这里。 在这里我碰到了伊德里西，他对我很好。 我也走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了几天。 然后就碰到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