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打针
如此一来,因为我的“主动生病”,直接导致了父母每天生活的重心和主要矛盾,全部集中到了给我看病上,争吵和家暴却是越来越少,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让我误以为家庭“因我”而彻底过度到了“零冲突”的和平时期。 我的想法很简单,这样没有“硝烟”和“战争”的家庭氛围是我幼小心灵极度追求的东西,哪怕付出我的健康和生命,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将之紧握在手,只为那也许仅仅只持续一刹那的“和谐和稳定”。 而我的这一“创举”在现实当中着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使我心中那渴望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小学毕业,掐指算来我还是“小有成就”的。 太极分两仪,天地分乾坤,事全则必缺,物极则必反。 装病终究不是正道,治标不治本。虽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但其本质始终未曾改变,甚至有“反弹”的征兆。到后来曾经一度发现父母有争吵苗头的时候,我就立刻开始装病,先把他们的注意力先吸引过来再说! 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父母带着我隔三差五的去医院看病,踏足了各种类型的医疗场所,无论是市医院、军区医院、旗县医院、还是私人门诊,甚至是找村里的“赤脚医生”,无论怎样诊断,经过无数次的检查化验,得出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没病,或者是检查不出任何不适的地方,各项指标全部正常,医生总会一次又一次的不停的询问: “小朋友,你是哪里不舒服呀?” “我肚子疼。” “疼的厉害吗?” “不厉害,只是隐隐作痛。” 我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医生的所有问题,以免被大人发现我是装病。 医生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呼……”接着,这位医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所有的能够检查的常规项目,像血常规、尿检、便检、肝功、心电图、CT、B超、胃镜等等可以检查的项目全部都检查了,而且不属于内科的项目,也都检查了一遍,这就相当于做了全面的体检。”向上扶了扶耷拉到鼻尖的黑框眼镜,医生继续说道:“最为奇怪的是,检查不出任何症状,你们不行换一家医院试试?” 听了医生的话,父母的心情再一次沉到了谷底。他们一度怀疑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停地默默叹着气。 连续去了无数次医院,做了可能做得所有检查,只有一点——查不出病因! “谢谢医生。” 此时的父母仿佛又老了好几岁,无精打采的应和了一声,带着我准备转身离开。 “哎,等等!” 正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医生叫住了我们。这一声的呼唤似乎给即将绝望的父母一丝若有若无的希冀之情,当医生说完话之后,这仅有的一点点希冀却彻底被打散了。 “你们家里有止疼药吗?如果没有的话我给你们开一点,在孩子下次疼的时候可以略微抵挡一阵子。” “止疼药?” “哦!” “有呢有呢……” 父母都有一些心不在焉。 “有就好,有就好……” 俗话说,得病乱投医。 在此期间,不论父亲的脾气是怎样的暴躁和易怒,但在这件事情上,从未发生过像之前那样的过激的行为;母亲更不用说。不管他们有着怎样的心理压力,但始终没有放弃对我的“治疗”和看护,仍旧不遗余力的想尽一切办法为我治病。 而且,没有病不是最好的消息吗? 我自然是不会理解他们的想法,只是喜欢这种和谐的家庭氛围,仅此而已。 遵循医嘱,父母带着我相继去了市里的解放军军区医院,某三级甲等医院,检查结果如出一辙——没病! 当然实际情况只有我知道,吃了药才会疼,不吃药自然不疼。而且但凡是真正的吃药导致肚子疼的时候,也只有两三次而已,其余的时候全都是装病而已。 后来有了经验才会大彻大悟,如醍醐灌顶一般,原来是可以装病的,那还枉费了半天劲吃什么药,控制什么药量呢? 不过,后知后觉也不算太傻,至少我这么认为。 回头一想,为了家庭的和平稳定和健康发展,嘿嘿,我吃点亏自然没什么。不过,吃错药肚子确实是真疼啊…… 可能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原因,我极度的渴望,极度的迫切,想要天天和爸爸mama开心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所以,也没有考虑那么多,要知道我还是个小孩子呢!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一句谎言的编织需要用无数谎言来掩盖,若其中某个环节被拆穿,整个谎言的大坝终将会在蚁xue的作用下迅速坍塌决堤! 虽说好多的医院都检查没病,当然不会影响个别大夫“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决心和德行,所以开药是免不了的。 市医院里有个医生,在检查结果无异常的前提下仍旧开七八种西药,让我试吃2到3个疗程。其实一个疗程也就5天的时间,三个疗程半个月,但在我看来就是一段漫长的时光。 如同吃饭睡觉一样,每天例行科目就是吃药,每天两次,每次都是十几粒,我的两只小手合并起来都放不下,要分3到4次才能吃完。 好不容易熬到15天,所有的药都吃光了,但仍不见效果。这位医生就安排了静脉肌rou注射——打针。 额……这个是我比较痛苦的一段时光。 一寸长的针头完全没入我的臀大肌,将药水全部注射进去。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两侧的臀大肌都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十分恐怖。 而且静脉注射一度成为了我到目前为止最害怕的治疗方式,没有之一。 这位医生可能对于我这样的“顽固病症”有超强的挑战欲,想要将这样“屡战屡胜”的病毒完全铲除,所以便毫不客气的在门诊意见书上清晰的写了用药名称,而我关注的重点是: 建议静脉肌rou注射,一日两次,一次两支。 …… 这就是我撒谎所付出的代价,我将之称为“现世报”。 别的孩子早晨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享受热气腾腾的可口的早餐,而我却是需要先将我的两侧臀大肌准备好,等待着那个针头的“临幸”。 为了节省注射的费用,我伟大的父亲亲自上手拿我的作为实验的小白鼠,所做的实验毫无疑问就是静脉肌rou注射。 因此,我每天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为啥?就是因为,大侠始终学不会这份过硬的外科技术。 “爸爸,打针的时候你轻点。”我带着哭音提出要求。 “嗯。”我听到了一句回答。 “扎针了吗?”我继续问道。 “没有。”声音很严肃的回答。 “针扎进去了吗?”我又问。 “扎进去了,正在注射。”父亲骗我说。 “注射?” 我正纳闷,质疑着这次扎针为什么不痛的时候,臀大肌一阵剧痛传来,让我“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只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我去,完了,又扎到骨头上了,针头都歪了,拔出来重扎吧。” 母亲一方面扶着我,时时提醒让我不要随意乱动,另一方面心疼的看着我,默默的流泪,哄着我说:“没事了没事了,一会儿就不疼了,在给mama坚强一些,忍耐一下,一会就好。” 听了母亲的话,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学会坚强,学会勇敢,暗自发誓,以后打针再也不哭了。 结果又一阵剧痛传来: “哇,好疼!” 我疼的死去活来,接着哭。随后又听到父亲的叫骂的声音。 “额……又扎歪了,刚刚针头没摆正。重扎一次。” “哇,好疼啊!” “呵呵,针头和针管没安装好,针头进去了,针管在外面……” “再来一次……” “啊……疼死我了!” “我不扎了,不扎了……哇哇……不扎了……” 看着父亲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和我止不住的哭喊声,母亲终于发了飚,心疼我的同时又愤怒的看着父亲,大吼了一声“你能不能行?打个针扎了十几次都没扎好,看看把孩子疼得直哆嗦。” 父亲只是尴尬的笑笑,充满歉意的解释道:“嘿嘿,嘿嘿,刚刚那个针头扎坏了,我换了个新的,这回肯定行!” “墩子,做好准备,这次爸爸保证一次搞定!” 还没得到我肯定的回答,有一阵剧痛传来“疼!” “哇哇……疼死我了!不是说这次一定行么!我不扎了不扎了……”我使劲的反抗着,再也不相信父亲的技术了! “别动,别动,这次真的扎进去了,正在注射药物。再动的话针头又要歪了。”父亲赶忙说道。 “好吧,我最后再相信你一次。”我努力的忍受着疼痛,心里说道。 “啊……” “又怎么了?又怎么了?”听到我的哭喊声,母亲又一次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冲着父亲大吼道。 “墩子屁股上rou厚,我一针没扎进去,针头只进去一半,刚刚又使劲往里面摁了摁,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