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亮之前（4000字章）
“您好先生，欢迎光临。” 宾利4s店，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接待脸上带着挑不出瑕疵的笑容，上前来迎接。 马有德挑了挑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这位女接待，嘴里还不住地发出“啧啧”声。 “美丽的小姐，你应该来我的公司。”他动作浮夸，从自己身上昂贵的西装四处摸索后，才仿佛突然想起自己身后跟着一个助理。 在助理手上接过名片，递给了女接待，又对她失去了兴趣，大步往里走。 女接待很有职业素养，双手接过名片还弯腰微微鞠躬道谢，接着收进自己上衣兜兜里，还不忘帮这位“疏忽”的客人按一下门口的门铃。 马有德是个富二代，但偏偏有一种暴发户的气质，他从来不会想人家店门口的门铃是干什么用的，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似乎一片坦途，没有任何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这位马先生看到展台上的豪车，眼前一亮，打开车门就要坐进去，被身旁匆匆赶来的销售拦住。 “抱歉先生，只有预约了才能试坐和购买……您预约了吗？” 马有德很不耐烦：“天娱文化马有德，吉盛集团马有德，赶紧查。” 销售仔细检查后，发现并没有他的名字。 “抱歉先生，您没有预约，不能试坐。” 马有德很不可思议：“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马有德！我爸叫马天刚！吉盛集团董事长！” “先生，您没有预约……” 销售员瞪大了眼睛，很不可思议。 是马有德，他掏出钥匙，在豪车上刮了一道长长的划痕。 “啊，抱歉，您说说我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我照价赔偿，啊，不如就卖给我吧。我觉得这车，是不是也只能卖给我了？” 马有德靠近那位销售员，贴在他的耳边，声音很轻：“你看，我是不是不太需要预约？” 他得偿所愿地开走了那辆豪车，助理坐在副驾驶不轻不重地拍着马屁： “老板就是有办法，他们都惊呆了。” “那是，你看见了没小徐？他们制定的规则，我用钱就能随便踏过去，我甚至还能来回踩好几脚。” “那个……老板，您确定不需要我来开车吗？”小助理坐在副驾驶让自己老板开车，他觉得很不安。 “不用，我过把瘾。” 马有德刚说完，就看到一个身穿黄色工作服送外卖的小哥骑着摩托超了他的车。 “卧槽？！”他火气一下子上来了，闯了个红灯追上了外卖小哥，把车横到摩托前面，截住了他。 马有德气冲冲下车，狠狠一脚把外卖小哥从摩托车上踹下来，跟上来的助理很是不忍，但又不敢忤逆自家老板。他只是帮忙扶住了摩托车，没让箱子里的外卖撒掉。 谁能忍得了这个？外卖小哥从地上爬起来就想还手，马有德一把百元大钞扔过来又把他砸了回去。 又狠狠踹了两脚，马有德长呼一口气：“爽了！” “小徐开车，回公司。” “张狂但不傻。”林七坐在不远处公交站台的凳子上，冷眼看着一切的发生。 “不如说很聪明呢，他用钱构建了自己的一套规则，再用自己的规则去践踏别人的规则。”以没见过林七工作样子为理由吵着闹着跟出来的林安琪点评道。 她穿着那件运动衣，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很是亲昵的挽住了林七的胳膊，这是要跟他伪装成情侣。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身边还有普通人，她问得模糊。 “他的性格很有意思，容易得罪人却不会与人结仇。被他招惹的人最多最多在背后骂他一句神经病……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会花费这么大代价让这个纨绔子弟去死。” 林七站起身，把小魔鬼也拉起来：“他晚上有活动，那时候可能会有机会。” “那现在我们去干嘛？逛街？” “回酒店。” “啊——好吧。”小魔鬼有些失望。 半夜，二人出现在马有德三层别墅的屋顶。 在林七接收到“公司”传来的别墅监控系统分布图的时候，小魔鬼表示她可以带林七直接从天上飞过去。 “你是不是有能力让我们两个隐形直接进去？”林七问小魔鬼。 林安琪抬头：“对哦，我忘了……” “……我们还是琢磨琢磨怎么进去吧……” 林七俯下身子，别墅内马有德的狂欢派对刚刚开始，几十个男人女人在酒精与药物的刺激下发泄着过剩的精力。 他计划绕开摄像头，是为了避免杀人以后警方的追查，而不是担心被马有德发现他来了——马有德都不认识他。 他开的这个派对，实际上是一场小型的商业交流会。来访者有不少公司的老板和代表，加上他自家公司的艺人，一共将近百人聚集在他家大厅，这其中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 现在二人在屋顶，林七倒是可以翻下去，从窗户爬进三楼的卧室…… 但是刚才小魔鬼带他飞上来的时候他眼尖，瞟到里面有一对男女在亲热…… “那咋办，难不成等他俩完事？”林安琪不是单纯的小姑娘，她活了不知道多久什么没见过。 “那女的好像是马有德老婆。” “啊？” “男的也在资料里，似乎是马有德的十七岁的小侄子……嘶，有钱人玩的确实花啊。” “……”林安琪无话可说。 林七摸摸下巴：“你说小侄子由于嫉妒杀了叔叔……或者妻子对老公不满谋杀亲夫如何？” “这就开始写剧本了？”林安琪表示您自由发挥，飘上天空消失不见。。 林七身手矫健，翻到卧室里，床上的二位似乎磕了药，很是沉醉，丝毫没有发现他。 林七为了混进马有德的派对，特意从衣柜里挑选了一套昂贵的西装皮鞋。 然而他动作很轻，翻身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在地上喷了一些液体，轻轻开门离开，反手贴心地帮忙关上门，以防止这段不伦之恋被人发现。 到楼下时，林七的面容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他梳着油头，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些皱纹，脸部轮廓也有些改变，此时他看上去就像个四十多岁春风得意的中年男子。 易容术，这是大东的绝活，被林七偷学了一手。 马有德正搂着一个性感的女明星，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老男人聊天，这二人之前从未见过面，却表现得好像神交已久的感觉。 林七爽朗的大笑，张开双手就要拥抱马有德： “哈哈哈哈——马总，可真是好久不见呐！” 马有德甚至都没有思考，转身就抱住了林七：“哎呦呦真的是，上次一别不知道多久没见过了！ 嘶——您说我这记性，最近一直忙工作，偏偏就是忘了您的名字了。” “哎呀马总醉心工作，不碍事不碍事，鄙人姓王。” “王总！哎呀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这记性是真不行了，就这我还每天吃鱼脑袋补脑呢。” 旁边的人见二人寒暄，识趣地离开。 林七左右一看，见身旁无人，作出神秘的样子，凑近马有德： “马总，实不相瞒，咱俩其实不算认识，但是我夫人跟贵夫人相熟，是她给我牵的线……我这里啊，有个大生意，要跟您勾兑勾兑。” “王总这话说的，现在不就认识了？”马有德一听有生意，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办这个派对，目的就是为了多来一些生意，闻言，立刻邀请林七去二楼会议室详谈。 还未进会议室的门，林七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礼品盒，说： “马总，这是贵夫人请我夫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化妆品，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亲手交到贵夫人手里，似乎里面还有她俩写的信……我从楼下找了许久都没看到贵夫人，您看这……” 马有德退后一步，似乎这礼品盒里装着炸弹，他慌忙摆手：“她在楼上睡觉，您自己给她吧，我让下人把她叫下来。” 喊了两声没人回应，他一拍脑门：“哎呦王总，您看看我，脑子真的不好使了，今儿个我给下人们放了假……我去上面把她叫下来，您先去会议室里面歇息片刻。” “哎，好，哎呦真麻烦您了马总。”林七点头哈腰。 目送马有德上楼，林七并没有进会议室，他手上带着白手套，打开旁边书房的门，躲了进去，嘴里还嘟囔着。 “家里还有会议室，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马夫人穿着华贵的礼服款款走了下来，她先是轻轻打开会议室的门，见里面没人，好像松了口气。 接着，她作出亲切的微笑，下楼与宾客寒暄。 又一会儿，一个少年脚步匆匆，很是慌乱地走下楼。 林七从书房出来，轻轻关上了门，上楼想打开卧室，发现锁住了，他耸了耸鼻子，空气中有一丝铁锈味儿。 走下楼，楼下声音嘈杂，商人们在聊天，中央的舞池还有几个女人在热舞。 林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去厕所脱下手套洗了个手，甩甩手上的水，随便找了两个人寒暄。 “诸位，”马夫人站在中央拍了拍手，周围的声音很快静了下来：“非常抱歉，但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今天只好到此为止了，希望下次大家还会来捧场！” 人们交头接耳，不明白今天为何提前结束，但是还是如潮水般退去。 林七随着人群离去，在别墅外找到了倚在一辆轿车前的小魔鬼。 “谁的车？” 小魔鬼扬了扬车钥匙：“我是魔鬼啊，搞一辆车还不简单？” “简单你之前就不会饿肚子了。”林七无情吐槽，他坐上车，问小魔鬼：“马有德死了。” 虽是在询问，但语气很笃定。 “死了，马有德上楼打开门，刚开口叫了一声他老婆的名字，他小侄子就跟疯了一样冲上来，用台灯的铜底座砸碎了他的头。” “霍，他家隔音还挺好的，我就在楼下，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你在地上喷了什么东西？”林安琪疑惑。 “组织研发的一点小玩意儿，挥发得很快。通过调节人体内的激素，让冲动的人变得更冲动易怒，还能大幅度增加人的力量，就是用完后会有虚脱感。 冲动起来一头牛都拉不回来，打人都是往死里打的。”林七启动发动机，打了两次火没打着。 “哇算无遗策厉害厉害。”小魔鬼敷衍地夸奖，又问：“马有德没来得及说出你的存在，他夫人还是去了一趟会议室……” “她聪明呗，她知道马有德不会无缘无故去找她，所以她先去会议室看看是不是有人在等。” “那为什么不去看看书房呢？” “书房是马有德绝对的私人领地……哦，要解释这点，还要先提一下为什么马有德不愿意接他夫人的礼品盒。 他们二人是纯粹的联姻，两人之间没有感情，你想想，马夫人都能允许马有德在家里办派对，还请了那么多女明星来，要是感情好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另外我怀疑马有德实际上知道他夫人和他侄子的事……这两人就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也就那小孩从始至终都被埋在鼓里。” 小魔鬼吐槽：“现在都要被你坑得埋进地里了。” “别打岔，他们俩算是熟悉的陌生人，互相甚至比较尊重，我说礼品盒里可能有信，马有德不会动有可能含有他夫人隐私的东西； 而相对的，他夫人也不会进入马有德绝对领域的书房……哪怕他丈夫刚刚死在她眼前，因为她明白，就算有外人马有德也不会让他在书房等待，这算是这对夫妻一点小小的默契了吧。” 林安琪竖起大拇指：“辣你是真的牛批，难道就不能简单粗暴点给我们这些不聪明的人一点活路？” 林七再次拧动车钥匙，发动机终于打着火了，他开车驶入夜色： “我大可以进去把他们都杀了，但警察不是一眼就看出来是凶杀案了么。 相比起来，我用这种方式杀了马有德，之后是不是就跟我没关系了？ 怎么会是我杀了马有德呢？监控都没拍到我，我甚至都没来到过这里，这里只不过多了一个有点可疑的大叔，和一个杀了人的小侄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