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地下

    我引着罗岱一路向不远处的高楼走去。

    对着密密麻麻的高楼，罗岱似乎想起了什么，目标明确的向其中一栋楼走去。

    他越走越快，爬楼梯的时候几乎飞奔起来。

    到后来我已经捕捉不到他的人影，只能听着上头传来的脚步声，慢慢跟在后面爬。

    等我爬到十楼的时候，我已经听不见脚步声。

    这时候的我不禁在心里猜测：他是住15楼还是16楼？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和老婆孩子见了面？我是不是不应该上去打扰？

    于是双手撑着膝盖，一边喘息一边好心的给楼上的一家人留下空间。

    没一会儿脚步声又起，罗岱旋风似的奔下来，抓住我的衣领语无伦次的说：“不见了，我的悠悠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一向稳重的罗岱满面惊惶六神无主，不由有些唏嘘。

    到底关心则乱，还是我这个局外人能稍微冷静一下。

    于是安慰道：“老大，你别急，我看看地图上怎么说。”

    幸好地图比较智能，箭头指的很近，示意我们下楼。

    “我真笨！16楼那么高，悠悠那么娇气，青青那么聪明，她们肯定找低楼层的房间住了。怪不得房间里那么乱，门也没关。她们真粗心，也不给我留个纸条。”

    我没吭声，盯紧地图，这方向指的不大对劲。

    一直下到一楼，箭头竟然还是向下的方向。

    罗岱这会儿的脸色惨白，求救似的望向我：“我不记得我们小区有地下室。”

    我的心此时也沉到了谷底，只能好言安慰：“也许，有人开辟了地下救助所？我们看一下地图，应该会指示入口的。”

    在快要出单元门的时候，指示箭头径直向下，再不肯移动了。

    我看见脚下脏兮兮的瓷砖，再也说不出宽慰的话来。

    然而罗岱不肯放弃。

    他的目光四处逡巡，拿起一旁的灭火器就往地上猛砸，不知砸了多少下，地面竟被他砸出一个洞口。

    “吱吱，吱吱，吱吱……”

    一群老鼠红着眼睛从里面冲出来，可能是怕了罗岱眼下疯狂的模样，都向我冲来。

    我赤手空拳，一时措手不及，只能狼狈的避让。

    还是罗岱，抡起那个已经变形了的灭火器继续猛砸，鼠群怪叫着逃散了。

    看着鼠群散去，罗岱扔下了手里的灭火器，平静地对我说：“多谢你帮我想起悠悠，我要下去找他们了，你可以走了。”

    下去？

    我看见那个脚掌大的，黑幽幽的洞口，心中顿生怯意。

    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劝罗岱放弃，他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我确实能一走了之，我可以给自己找很多借口，但我骗不了自己，是我不够强大，心生怯懦。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扔下朋友自己逃跑？

    我试了试一楼的几个房间，有一家门没有关，我在里面翻找一阵，找到一把菜刀，一根拖布，似乎可堪一用。

    出来时罗岱还在徒手清理洞口。

    我看着它鲜血淋漓的手臂，扔过去一副橡胶手套：“人类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会制造和使用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