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直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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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去怎么样？” 陈彻坐在软垫上，向依靠在墙角的绘梨衣说，但绘梨衣似乎完全没有出去的想法，她那蜷缩在墙角的小小身体没有任何动作，整张脸都埋在画板上。 陈彻也有点无可奈何，在检查确认身体痊愈后，他便出院了，因为担心之前那件事对绘梨衣造成影响，所以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上白泽医院。 绘梨衣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精神上心理医生也说没有问题，不过……陈彻看着安静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绘梨衣。 他想：【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我啊——” 陈彻张开口，但半途将话全部吞下，他想说自己很担心她，但忽然感觉迷茫，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对绘梨衣隐藏自己心声的必要，但另一方面是他害怕自己无法给予绘梨衣她所期望的关心。 【自己无法时时刻刻都陪在绘梨衣身边】 他清楚的知道这点，他也觉得自己对绘梨衣的保护有些过度了，绘梨衣并不是一个需要他一直照顾的孩子，她现在的年纪应该去上学，去交很多朋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应该有自己的世界。 他想了很多要说的，但不知道怎么说，陈彻将绘梨衣抱在怀中，感受绘梨衣贴在他胸口的温暖。 “不想出去也没关系。”陈彻没有任何思考的说：“对我来说，你是我最重要的meimei，重要到在我过去十六年的人生中，你一个人就占据了一年，也就是说你是我十六分之一的人生。” “过去的人生是这样，那么我想，在未来的人生也是如此，我愿意将未来尚且空白的人生全部染上你的颜色。” 陈彻止不住的继续说：“不想出去也没关系，我会陪在你身边。” 他胡乱的自言自语，并且许诺自己绝对无法完成的诺言，但没办法，他清楚的知道绘梨衣的身边只有自己。 人类是无法独自一人生活下去的，如果有的话，那么那个人绝对无法单纯的被称之为人。 陈彻只要走出这个医院，会有很多人陪在他的身边，但绘梨衣并没有，她并没有能陪在她身边的人，在这座医院里是这样，走在这座医院外也是这样。 “哥哥是骗子。” 他听见了依偎在怀中的绘梨衣那极小极小的声音。 “啊，是啊，我是骗子。” 被说是骗子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是他胡乱许下自己无法完成的诺言的惩罚。 “外面的世界很可怕。”她没有任何情绪的说：“我不喜欢外面的世界。” 其实她也很不安吧，第一次离开了一直熟悉的环境，而且还遭遇了相当不好的事情，对于绘梨衣来说，外面的世界是不安的象征。 在这座小小的牢笼中，陈彻对绘梨衣说：“没关系，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他是喜欢绘梨衣的，他也是爱绘梨衣的，虽然一开始这是基于同情的爱。 对于陈彻来说，他是抱着拯救与施舍的心态来见绘梨衣的，他知道一切关于绘梨衣的事，也知道绘梨衣需要什么，所以他对绘梨衣很放心，他能够很放心的去爱她。 他惧怕不确定的爱。 他想要在爱上寻求满足，无论是他爱的，还是爱他的，都是如此。 依靠这样的标准，他会决定以怎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人，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行事标准。 他曾经想要透过绘梨衣寻求拯救他人的满足感，这就是他对绘梨衣的爱。 可是这样的爱在不知不觉中变质了，原本的企图也不知何时忘却了。 【我的身边非你不可了】 陈彻望着绘梨衣时偶尔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的确爱上了绘梨衣，但似乎与世人所理解的爱有些不同，怎么说呢，他从未想过对绘梨衣做哪些与冷泉幼爱做过的事情。 想要她一直看着自己，想要与她窝在被子里一整天，想要亲吻她，想要与她有个孩子……这些他在与冷泉幼爱在一起时会不时在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他从未在绘梨衣身上想过。 他只想好好地保护她，将一切伤害，一切威胁，一切恶意，一切意外都从她的身边根除，这就好像是他的使命一般。 他也时常会想自己会不会就是因为绘梨衣而来到这个世界的。 “只有在这里……我才是正常的。”绘梨衣抱着陈彻的手逐渐收紧，“我不喜欢在外面的我。” 这并不是绘梨衣的错，她只是病了，只要定期注射血清，那么绘梨衣就是一个正常的女孩。 陈彻很想这么说，但说不出口。 “别说傻话，你一直都很正常。” “我伤害了哥哥。” “我不是还好好地嘛，我还活着呢。” “可是……我伤害了哥哥，我……” 绘梨衣想要继续说下去，但陈彻低头亲吻了她。 【我真恶心】 陈彻看着懵懂的绘梨衣心中这样想着，他是绘梨衣的哥哥，但他却做了哥哥不该做的事，他爱上了自己的meimei，现在绘梨衣只认识他，但以后呢？以后绘梨衣遇到其他男孩呢？ 他忽然害怕绘梨衣以后懂事了会不会恨他，绘梨衣是如此的信任他，绘梨衣不知男女之情，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陈彻明白，陈彻觉得他利用了绘梨衣的天真与信任。 就在陈彻亲吻她时，绘梨衣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绘梨衣大多数时候眼神空洞的像是蒙上一层雾面镜子一般，朦朦胧胧只反射着外界的光而变化，缺乏神采，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她是个人偶，工匠用最好的琉璃做她的眼睛，可如今那层雾散去了。 那双空白的眼睛仿佛被妙手点睛那样活了过来，仿佛女孩灵魂深处的某个地方苏醒了。 【我真是一个让人恶心的哥哥】 他这样想着，并不断地对自己说，他需要将内心的罪恶感以这样自我否定的形式发泄出来。 “没有事了，我原谅绘梨衣，就算谁都不原谅也没关系，我原谅你。” 陈彻紧紧的抱住绘梨衣小小的身体。 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很有可能会让他终身后悔，他会毁掉自己与绘梨衣的关系，他会被世俗以异样的目光看待，他也可能会被未来的绘梨衣怨恨，尽管这是绝对不该说出的话，但他还是对怀中的女孩说： “我爱你。” 这是他教会绘梨衣的第一句话，他曾经对绘梨衣说过无数遍的话，但……陈彻从未感觉这句话是如此的沉重，就像是有什么重重的事物压在他的胸口上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这压在他胸口上的是责任与后悔。 陈彻必须承认，在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他本来就不该对绘梨衣如此的保护，以至于她太过依赖他了。 陈彻正确的做法应该让绘梨衣学会自己去承受，让她学会一个人生活下去。 他应该去纠正他的错误，他不该错上加错。 陈彻知道这样做才是正确的，只有这样绘梨衣才可能成为一个【正常】的女孩。 “你未来一定会恨我的。” 他像是悔恨的对怀中的女孩说。 绘梨衣紧紧抱住陈彻，她不明白什么是恨，她只觉得现在很幸福。 —————————————— “我爱你。” 他对我说，说着他早就对我说过很多次的话。 以前的我会很高兴，因为即便知道哥哥是爱我的，但我依旧想听他说给我听。 但这次是不一样的，我能感觉得到，哥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才对我说了这句话。 我紧紧地抱住哥哥，心里不知为什么因为这句每天都能听到的话而激动。 我感觉胸口好闷，心也不停的跳，脸颊与耳朵像是烧起来了，好烫好烫。 “你未来一定会恨我的。” 哥哥对我说，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将脸埋进哥哥的怀中，只要把头埋进去，世界对我就是温柔的，因为哥哥就是我的世界。 ——绘梨衣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