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祠堂里,神女下,四个老头,一个他
“那又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君嗣!那小子可不是本族之人啊!”古卿年快步冲向君嗣面前怒吼道! 他真的不明白德高望重的清水学士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君嗣悠然自得的样子,也不回他的话,只是在脸上一道挂着毫不在意的笑容。 这样的态度直接让古卿年不想再搭理这个老头子。 他决定从族长那里直接找到问题的答案。 “你跟我说清楚,君商!你们叔侄两个到底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跟随族长前往朝拜的,不应该是全族之中,最有能耐的人吗?” 古卿年又跑到仍然跪着的君商面前,继续问道。 而福长老也觉得他说的很对,随即迎合着。 “的确!五十年前如此,五十年后也应如此! 首先,墨都这小子不是不族人,是你们捡来的。 其次,他除了捣蛋没有任何本事! 依我看来,最佳人选应该是学院教师莱夫子! 此人年纪轻轻,便有逸群之才,于情于理都该他去。” 福长老仍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言语间尽显着态度的强硬。 君商仍然默不作声,痴痴地望着神女的雕像。 从他宣布完那个决定之后,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而君嗣仍旧摆着笑脸,把话接了过来。 “哪条族规写着朝拜之人必须是本族人了? 这一直都是族长自己决定的事务,你们说的那些只是往年约定俗成的习惯罢了。” 君嗣说着,往地上杵了杵拐杖,发出了噔噔的声音。 随后,认真地说: “而且,我认为,莱夫子不合适。 这小子,虽然平日里一副人畜无害、平易近人的样子。 但是我早就发现他有点野心。 在学识上,他自恃无人能望其项背。便常常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一种桀骜不驯、极度自负的态度。 他如此浮躁,若是东行之路中,在遇见一些吹嘘捧杀他的庸才。 他定难以诱惑帝王对他任何的嘉奖,到时候留在那里,不再回来,你我都会成为葬送族人命运的千古罪人! 所以,莱夫子一定不能去!” 君嗣深刻的明白,莱夫子与自己不是一类人,也不会拥有舍弃一切诱惑回归故乡的决心。 这个年轻人,太想在万人敬仰的光环下,展现自己的所有才华了! 而他自己,也终于变成了跟父亲一样的人。 一个只考虑本族命运的人。 “莱夫子去不成,也轮不到墨都去! 就算带我去!也不能让这个臭屁大的孩子去!” 古卿年也不听君嗣在那里啰里啰嗦,直接大手一甩,暴躁地说道。 “你们还不明白吗?这件事你们没有话语权,族长决定是谁就是谁。” 君嗣边说着,边起身走到了君商身边。 语气是如此的沉着与平淡。 福长老见这事难以从道理上撼动二人,便想出了一句狠话。 “我看二位,是有什么私心吧?” 这个往日波澜不惊的老人,终于露出了藏匿已久的心机。 将一切的猜忌都污蔑成他人的私心,是掩盖贪婪、嫉妒、欲求不满的最好手段! 君嗣再次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好像在提醒君商:你这个族长该说句话了。 君商也明白这点,终于开了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们到这里来吗?” 古卿年一听族长憋了半天就崩出个这个,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 随即便义愤填膺地说道“不就是来听你下达的通知吗?!” “并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让你们在神女面前,替我做个见证。” 君商的表情很坚毅,坚毅到已经不需要任何表情来证明。 “什么见证?”福长老问道。 已然露出精明的一面的他,面对这样的回答没有感到丝毫的满足! 甚至是更加饥渴了! 他实在想听到藏在人心深处,腌臜不堪的秘密! 但是君商心里并没有那种秘密。 有的只是一个有关于神祇的,现在还不能说的秘密。 他真诚地面对着自己的内心,面对着高贵的神女雕像,坦然地许下誓言: “请求三位长老见证。 我,华夏圣国波沙拉雅山脉西陲歌雅城,海森族族长,君商。 在拯救生灵于万千水火中的神女白鸢面前发誓! 此次决定,若有半分私心,我将受雷电焚身、利剑穿心、万刃凌迟、五马分尸之刑! 魂散堕入阴曹渊域幽冥界,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等我从帝都归来,我会向每一个人解释这件事的真正目的!” 古卿年见君商如此执着,并且发了这样的毒誓,还许下了承诺,也不再为难他。 只是悻悻地朝着门外走去,边走嘴里边嘀咕。 “好好好,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反正你是族长,他是长老!你是无相官,他是老学士! 整个海森族都得听你们姓君的! 你们愿意让谁去,就让谁去吧! 到时候,如果族里的人都不同意,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就成!” 声音渐行渐远,健壮的古卿年长老已经走出了祠堂。 而福长老一句话也没有,依旧是波澜不惊地离开了祠堂。 只是这次的波澜不惊,是强行假装出来的。 此刻,偌大的祠堂中,只留下了姓君的叔侄二人。 君商终于站了起来,与自己的叔叔一齐望着神女。满怀虔诚地凝视了一会,对君嗣说道: “叔叔,十三年了。终于可以向前迈一步了。” “是啊。改变世界的故事,终于能落下第一笔了。”君嗣也如释重负地说。 这十三年的隐忍,的确让这两位老人有些难熬。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是为了神的指示,都值得! “那个东西还在吗?跟墨都一起被海神送来的球体。” “在,在我家地窖中的柜子里锁着。还有那两栖辟雷驹,启程那天一并交付于你。” “好的,叔叔,这么多年多谢了。” “客气什么。为了神明,万死不辞。” 而就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有一个人却把祠堂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真真实实地看了一遍。 也将所有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是这人,却是透过墙缝偷看、偷听的。 他就是好奇地跟着自己爷爷前来,而后躲在祠堂之外,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君皓里。 此时,在君皓眼中,那个与自己一齐长大的万霭墨都已经不再是童年玩伴的模样。 而变成了一个被自己长辈莫名眷顾的外族野种! 他不再纯洁的内心深处,也就此种下一颗名为嫉妒的黑色种子。 可现在,那个被人讨论了半天的万霭墨都,去哪里了呢? 原来他正在那艘从西方远航而来的大船中,参观着属于步舍的珍宝展览! 还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你看!这是我在拜德罗帝国的大都换来的金人,很高!跟我一样高!雕的好!跟真人同样!”步舍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 这船的甲板之下有三层,中间一层的屋子里,储藏着满满的金银珠宝、翡翠玉雕。 “我的妈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珍贵的东西!我的天!还有这么大的珍珠!” 墨都看完金人之后,又被一颗比他脑袋还大的珍珠吸引住! “大!那贝壳更大!三四个人才能掰开!”步舍边说着边比划着掰开贝壳的手法。 随后,墨都又骑了骑玉狮子,玩了玩翡翠碗,还用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宝石摆了一个“屁”字! 玩外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后,他竟然在一个精美玻璃盒子中,找到一块比那颗珍珠还要大的钻石! 他想都没想,就把钻石尖头顶在地上,与步舍比试了一把平衡力。 最后两个人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一秒钟,全都摔得稀里哗啦的。 但是即便摔得生疼,一大一小的二人却笑得特别开心。 墨都笑累了,趴在有些潮湿的地板上,问道:“步舍叔叔,这些财宝都是你们贸易来的吗?” “当然!我们把东边多西边少,或者南边多北边少的东西来回运输交易赚取差价。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拿来抵账的!”步舍也笑得肚子疼,靠在木头上说道。 “好厉害!赚差价也能这么富有!不愧是什么排行榜上的商会呢!”墨都十分敬佩地说道。 “什么排行榜不排行榜的!搞排名的根本不知道我们在海上有多危险! 这航线上,不是有海兽,就是有海盗的。 而什么黄风闹雨,什么惊鸟骇娘,根本都是家长变烂。 我们就是脑袋别在肚子上,赚个跑腿的钱。”步舍一本正经地说道。 殊不知,他的话简直是唱歌不带曲本,离谱! 墨都一听步舍的话全是错,立马模仿起莱夫子的样子起来,纠正道: “这位同学,你全说错了!应该是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家常便饭、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那些海上的事他还不算太懂,但是挑一些自己学过的东西来找别人的错,他还是特别在行的。 “对!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家常便饭!裤腰带上!”虽然听着还是很别扭,但步舍很谦虚地接受了墨都的纠错,并且立刻努力地改正过来。 对万霭墨都如此有耐心的,步舍还是第一个,这一点连乔勒都没做到过。 墨都突然对这样一个散发着亲切的魅力、并且愿意跟自己玩的外乡人产生了强烈的好感! 突然,便从地上蹦了起来,问道:“你要不要跟我去我在山上安插的秘密基地看看!” 那个地方对于墨都来说是仅属于自己的避风港湾,每当自己在城里闯了祸,便会沿着山路钻进山中,在秘密基地中躲上几天再回来。 等到那时候,大人们也都消了气,便不会继续找自己的麻烦了。 就这样如此神秘的一个地方,他可从来没有领着除自己之外的人去过。 包括皓里与茹茹,君商与乔勒。 任何人都没去过! 但是这次,他却主动地邀请了刚刚认识的步舍。 在他心里,这是对步舍带他来参观大船的一种回馈。 而快乐的步舍,爽快地就答应了。 “好啊!上山!看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