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秘密
引擎的轰鸣声拉回了徐青空的思绪,尘土飞扬的砂路上,一辆皮卡带着身后的车队缓缓驶来。 副驾上,一个莫西干头型的纹身男将胳膊搭在车窗上,手上夹着个快要燃完的旱烟卷,随手一弹,烟头带着火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落在沙地上。 车下的几个人仿佛闻了腥味的猫, 一个瘦猴男人眼疾手快的将烟头捡起,猛吸了一口,仅剩的一点烟丝燃烧殆尽,男人咂咂嘴,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剩下的几个人暗骂了几句,悻悻而去。 纹身男吹了个口哨,眼里尽是轻蔑。 疾风吹过,车后的黑色防雨布掀起了一角,徐青空的目光透过缝隙,看见了黑布后面的铁笼,以及铁笼后一双双麻木的眼睛。 奴隶车。 车队照例在靠近内城的地方停了停,然后掀开黑布,有一搭没一搭的喊着。 之前在157聚集地的时候他就很疑惑,虽然外城也有混的好的,但大部分灾民都住窝棚,吃着黑面包,谁还有余钱买奴隶? 皮卡意料之中的没停多久,一个穿着厂服的黑脸男人肃着脸走了过去,身后跟着两个配了枪的城防军,带走了大部分青壮劳动力后,给了莫西干一叠钱,余下的则大部分是女人和小孩,还有几个伤残者和老人。 徐青空了然,青壮者大概率是要被送往矿场或者冶钢厂之类的地方做苦力了,毕竟…前主之前也是铁矿场的搬运工。 那剩下的人呢? 引擎再次轰鸣,车队绕了个弯,朝着闹市区去了。 聚集地里比较拥挤,又处于闹市,所以车队速度并不是很快,徐青空眼神一动,跟了上去。 外城很大,虽然大部分都是老实做工的灾民,但还有一部分人,是尚未获得进入内城资格的拾荒人和佣兵。 闹市中的交易区,也是这群人在把控。 徐青空一眼扫过去,没发现他需要的物品。 趁着车队停滞的功夫,徐青空走向身旁的一家杂货店,沉吟道:“有没有抗生素,镇痛剂和凝血酶?” 老板一愣:“什么酶?” 徐青空:“……凝血酶。” 老板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没听过没听过,抗生素还有几粒,你要不要?” “要。” 杂货店老板掏出个小瓶,考虑着要不要宰一笔。 徐青空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老板莫名有些心虚,眼前的少年眼神犀利,不是很好糊弄的样子。 老板最终也没敢抬价,害怕坏了自己“声誉”,也是为了回头客。 老板要是知道徐青空其实不了解行情,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毕竟他这样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坑一笔是一笔。 至于徐青空为什么不了解行情,当然是生病的时候根本买不起药,全靠硬撑。 没顾得上和老板继续搭话,车队再次移动了,徐青空拿上药物匆匆跟上。 外城是严令禁止枪支买卖和流动的,平日里能见到携带枪支光明正大出现的,不是城防军就是从内城出来的扫荡者团队。 但是记忆中,拾荒人和佣兵貌似也没缺过热武器,以前原主没仔细想过,可现在看起来,就有些猫腻了。 如果禁止热武器流通,那些拾荒人和佣兵手中的武器是哪来的? 奴隶商和他车队里的其他货物又要卖去哪? 至少从车队的行动轨迹来看,他们没打算在这闹市区卸货,闹市区里的消费能力似乎也满足不了他们。 车队开了没一会,莫西干从车上跳了下来,抖搂了一下衣服,然后消失在了人海中。 车队没停,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徐青空犹豫了一下,匆匆跟上了莫西干离开的方向。 莫西干左拐右拐的,最后停在了一家酒馆前,掀开门口挂着的破布进去了。 徐青空戴上兜帽,跟着走了进去。 一股粗制劣酒的味道混杂着汗味扑面而来,嘈杂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挤来挤去,角落处一群佣兵手中抓着皱巴巴的钞票,围着一张矮小的桌子兴奋的吼叫,桌子上正在进行一场腕力赛。 烈日的耀光透过屋顶暗黄的布匹散落在逼仄的酒馆中,莫名增添了一抹狂野的味道。 莫西干推开身旁一个个喝的醉醺醺的汉子,走到柜台旁,和柜台里的老板不知道耳语了些什么,四下回头看了看,进了柜台旁的一扇木门。 徐青空叹了口气,跟不下去了。 他并不清楚门后有什么,也不知道进门需要什么条件,命只有一条,没必要冒险。 随便找了个靠近柜台的位置坐下,徐青空整理着思绪。 他猜测外城肯定还有在暗处的市场,他需要的东西可能也只能在那里才买的到,至少外城明面的市场上他没找见自己需要的东西。 柜台里的老板摆弄着手中的酒瓶,和一个胡子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胡子男将杯中的劣酒一饮而尽,挑衅般的问道:“老巴尔,你说你这酒馆还能开多长时间?” 老板头都没抬:“放心,你死了我这酒馆也倒闭不了。” “现在粮价那么贵,你拿什么酿酒。” “那就看看是你们先喝不起还是我先做不起了。” 胡子男被噎了一下,闷闷的又将酒杯放到了老板的面前。 老巴尔是城里唯一一个会酿酒的人,所以营收这方面他是真的不缺,而且因为唯一性,很少有人会在他这里闹事,真要这酒馆被砸了,是会犯众怒的。 哐当一声,佣兵那边的腕力赛出结果了。 随着一方手腕的重重砸下,下注对了的人开始欢呼。 输钱的人有些不服气,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却没人敢动手。 巴尔曼抬眼看了看,拿着酒瓶走了过去。 老巴尔是个会做事的,人们给他面子,他自然也会给别人台阶下,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管外城发生过什么事他这破酒馆都屹立不倒的原因。 走到人群中央,他将剩下的小半瓶酒放到了输者们的面前,然后拍了拍桌子。 人们的注意力都被佣兵那边的躁动吸引了,一时间柜台这边反倒被空了出来。 徐青空有些犹豫。 咬咬牙,他侧身走到柜台旁的木门,打开门缝看了一眼,里面有些昏暗,但却并没有人,只是一个小屋子。 没再迟疑,徐青空闪身躲了进去。 输家们一个个的将半瓶劣酒分食干净,然后纷纷向巴尔曼举杯,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慷慨道:“敬老巴尔!” 巴尔曼摇了摇头,失笑回到了柜台。 没人注意到,刚刚有个小老鼠偷走了巴尔曼柜台上的半块麦饼。 … 屋子里空空的,墙角处有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盏没开的电灯。 地上是一个巨大的井盖,直径大概有一米。 徐青空将井盖打开,露出了里面深邃幽暗的管道。 进不进? 自己需要有安身立命的工具,只有药的话并不足够,这些东西在杂货店也能买到,何况自己的货还是从杂货店那拿的。 如果没推测错的话,里面应该是类似于黑市的地方。 很有可能淘的到自己需要的医疗物品。 果然,风险和机遇永远并存。 将匕首放进袖子处的衣服夹层,确保顺手后,攀着管壁锈迹斑斑的梯子,徐青空慢慢下到了底。 这里更像是城市废弃的下水管道,墙壁上还灰白的水泥说明这里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修缮。 将自己藏在阴影里,徐青空贴着管壁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再不济还有异能打底,所以此时他心中倒也没多慌张。 没一会前面出现了拐角,徐青空从拐角处探出头,管道的尽头是一扇锈蚀的圆形金属闸门,闸门前搁着张桌子,几个佣兵正围着打扑克。 眼神一缩,三个人身上都挂着枪。 戴好兜帽,徐青空从阴影中走出,走向了金属闸门。 走到桌子前,其中一个佣兵抬头用枪挡住了他的去路。 徐青空差点没忍住暴起杀人。 那佣兵挑了挑枪口:“新来的?不懂交手续费的规矩?” 他压着嗓子:“多少。” 佣兵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当着他的面将刚准备伸出的两根手指变成了五根。 徐青空rou疼的抽了五张钞票。 收钱的佣兵看着徐青空抗拒的手,一把将钱夺过,将五张钞票摊开在身前摇晃,边笑边说。 “呵,送你一句话新人,吃亏是福哈哈哈。” 徐青空闷闷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那祝你福如东海。” 佣兵一愣,将手抬起作势要打。 “你小子我特么…” 另一旁的两个人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牌,抓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 “别惹事,你知道他是哪个队伍的?独行的拾荒人打就打了,万一惹了别的队伍没必要。” 说着,其中一个人走到闸门旁摁了个按钮,桌子后的大门轰隆隆的开了。 那佣兵没好气的啐了一口,骂道:“真特么晦气。” 徐青空没说什么,默默记住了这人的脸型,转身走进了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