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签约
牛广钱见卢志飞与梦安剑拔弩张急忙把卢志飞按下：“别发火，别发火，其实梦安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对孩子用重刑，孩子们还都小，伤了身体那可就是一辈子的大事。你理解错了，咱们都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就不要太计较了。”卢志飞这才坐了下来。梦安也没有作过多的解释，他冷着脸看了一眼卢志飞后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土地庙，梦安把事情的经过给梅艳说了一遍，让梅艳帮他出主意，梅艳想了想说：“要救童文童武，泰和镇只有一个人能说上话，那就是贾善。”梦安如梦方醒高兴的跳了起来：“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呢？”卢志飞虽然横，但他毕竟不敢对贾善耍横，因为贾善可以随时让他滚出自卫队。贾善的话无疑于圣旨，不过梦安还是犯了愁，贾善未必就能听他的话去为童文童武去说情。 梦安把自己心里的担忧对梅艳说了一遍，梅艳又给梦安出了一个主意。因为贾善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没有好处他绝对不会凭白无故去替一个与他关系不大的人去说情的，唯一让他肯去求情的办法就是给他塞钱！ 梦安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从床下把一个小箱子拉出来，拿出一个小铁盒，小铁盒里有一个红布包，他一层一层的拆开红布，里面是一堆白光耀眼的银元。他把银元倒在床上一枚一枚的数着，数了无数遍还是二十七块。这二十七块银元是他的全部积蓄，他是准备用这些钱来为自己养老送终的。现在到了非动不可的地步，他也只好全部装进口袋，问题是这点钱能不能打动贾善，梦安心里确实没有底。 其实这几天贾善的心情特别好，他不但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泰和镇的镇长，而且还招了一百多名自卫队员。更让他高兴的是刘县长还给他找了三个正规部队的军官帮他训练自卫队。虽然卢志飞在修炮楼时做了点手脚，但是进度还是很快的。总的来说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 人常说居安思危才能成大事，贾善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对付贺老三。贺老三把他最近新买的武器抢到手后暂时还算安静，但他预付给自己的几十根金条的事他肯定还没忘，找到梅艳满足贺老三的要求必须早作打算。毕竟自己不是贺老三的对手，再加上自己现在才走上正轨，还没有与他抗衡的资本。现在先夹起尾巴，等日后羽毛丰满再和他算账也不迟。至于另外一个贺家寨的人，他暂时还没说让他贾善干什么，大可不必管他，等接到他的指令后再见机行事。目前卢志飞还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好贾善，自卫队的事也打点的井井有条，自己的身边一时半会还离不开他。 找到梅艳谈何容易，梅艳被贺老大掳走，她是如何逃脱，贾善也只是道听途说。许大夫在他的药房坐诊倒是不假，可是他却死了，而贾善压根就不认识梅艳，让他上哪儿去抓人？ 最近一段时间，自卫队也抓了一些人，但这些人和梅艳一点关系也没有，梅艳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一毫的消息也没有，他怎么给贺老三抓人？难道要把贺老三预付的金条还回去？不要说贾善舍不得，就是舍得，他也不敢还，贺老三是谁呀，他能让你把答应的事情推掉吗？ 就在贾善为应付贺老三的事发愁的时候马杏花推门进来了，她端了一碗银耳汤放在贾善的桌子上：“老爷，时候不早了，这碗银耳汤你喝了就早点休息吧，身体要紧。”贾善看了马杏花一眼，突然机灵一动一个计划在他的脑海形成。 刘县长在泰和挨了打，直接让贾善的镇长梦成了泡影，为了当上镇长，贾善想用美人计让刘县长就范，他想把马杏花送给刘县长，可是后来贺家寨一个隐秘人帮他当上了镇长完成了夙愿，马杏花自然就留在了他的身边。 老婆被许四全杀了后，马杏花顺理成章就成了贾善填补空虚的替代品。他也承认马杏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性格也是出奇的好。虽然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但她从不倚姣作媚，撒娇撒痴。她总是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地服侍着自己的主人。尽可能地让他满意。尽管马杏花处处称心事事如意，是完美无暇的夫人人选，但贾善还是不能把她变成夫人，毕竟贾善是一个镇长，他如果把一个丫头变成夫人的话，那会惹人耻笑的。贾善是非常在乎他的名声的，他自认为他会前途无量，说不定还有成为刘县长的接班人，他怎能给别人以口实自毁前程？贾善所能给马杏花的只能是少之又少的一点点温存，就这一点点温存还得看他贾善的心情而定，现在他就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马杏花把银耳汤放在桌子上后就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候贾善的发落。正房被大火烧了以后，贾善就住在了书房。晚上，他不发话马杏花是不敢留下陪宿的，但也不敢轻易离开。如果贾善需要她时她就为他铺床展被，侍候他脱衣就寝。如果贾善不需要她时她就一个人悄悄地离开，睡到以前她经常住的下人的房间。 今天晚上贾善心情不错，他就对马杏花说：“汤我就不喝了，你把它喝了，你也辛苦了。” 马杏花刚要端起小碗喝银耳汤的时候，（因为马杏花从来就没有违背过贾善的任何旨意。）门就被推开了，梦安气喘吁吁地进了门。 贾善：“梦教师，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 梦安：“东家，我求你了，你救救他们吧。” 贾善：“梦教师，到底出什么事了？” 梦安：“儿童班的两个孩子让卢志飞给抓走了。” 贾善：“不会吧，卢志飞抓孩子干什么？你得把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 梦安就把事情的经过给贾善说了一遍，贾善沉思了一会：“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哎，你说，这两个孩子也真是，怎么可以拿那么烫的馄饨汤来烫人呢？你说，卢志飞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能不报复吗？” 梦安从怀里掏出二十七快银元放在贾善的面前：“东家，孩子小不懂事，你能不能出面说说情，让卢志飞饶了两个孩子这一次。” 马杏花见梦安和贾善在说正事急忙转身离开，贾善忙说：“马杏花，把这碗汤端走，你自己喝，喝完后就去睡觉，我不需要人侍候了，一会我自己铺床睡觉。” 马杏花低着头端着碗走了出去，贾善指了指一张椅子：“梦教师，你先坐下，咱慢慢来谈这件事。按理来说，你是我请来的教师，儿童班能有今天的成绩全是你教导的好，我应该出面为你来求这个情。但是你也知道，卢志飞他是自卫队的头目，我的自卫队不能没有他，如今他被人烫伤，我应该替他抓捕凶犯，替他出气才对。可是我没有替他抓凶犯，还要为凶犯求情，你说这事是不是太让卢志飞寒心了？” 梦安听出来了，贾善这是在故意推辞，他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他真不敢想像，童文、童武落在卢志飞的手上能不能熬过今天晚上。现在他彻底失望了，唯一能救童文和童武的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他站起身：“东家，童文和童武都是儿童班的名角，他两要是受了伤，这戏就没法唱了，还请东家三思。” 贾善微微一笑说：“梦教师说的也是实情，不过，自从陈灯亮那个王八蛋背叛了我后，儿童班还真成了一处空白，如果梦教师能为我填补这处空白，我不妨可以考虑一下替梦教师讨个人情。” 梦安被浇了冷水的心又开始慢慢有了一点温热，他笑了笑说：“东家不妨说说看，我怎么做，你才能给我讨这个人情。” 贾善对梦安看了一眼后说：“这麦也收完了，秋也安上了，地里的农活也不是很多，农民有了闲时间，正是儿童班出门挣钱的好时候，梦教师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带着儿童班出去闯荡闯荡了。” 梦安：“东家不需考虑，这是我的份内事，这两个孩子平安回来后，我就准备把儿童班拉出去。” 贾善嘿嘿一笑：“可是没个人记帐，你看这收入咋算呢？” 梦安：“东家，当初儿童班是你办的，这几年你也花了不少钱，现在有收益了，理所当然收入都是你的，我们一分钱也不会要的。” 贾善：“你说这没有一个记帐的，收入多少我也不知道，当然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说，咱们应该想个更好的办法使咱双方都不相互猜疑，你没看行不行？” 梦安：“我还是不明白东家是什么意思？” 贾善：“这样吧，咱打开窗户说亮话，我想和你签个合约，只要你每年按合约给我交钱，你们以后出门不出门，挣钱不挣钱那都是你们自己说了算，我绝不过问。” 梦安总算明白了贾善的意思，原来他是想让儿童班每年给他交钱，梦安心里默默地骂道，不就是想要钱吗，何必拐这么大的一个弯。 其实儿童班当初成立的宗旨是给这些孤儿找一个吃饭的地方，另外让他们学点本事，以后能自己养活自己罢了。泰和镇的各个商号、店铺那都是出了钱的，就连镇政府也每年都有一点拨款。还有慈善机构的捐款，贾善不但没出钱还从中间赚了不少，他只不过是成了一个头而已。现在他竟然想以此为借口把功劳全部算在自己的头上，还想把儿童班当成自己捞钱的工具。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但是有什么办法，泰和镇现在是贾善一手遮天，他想怎么做，别人谁敢说个不字？ 梦安虽然在儿童班里教戏，一年可以从贾善那里领一点钱。开始只是为了生活，现在不是了，他现在把儿童班的孩子早已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只要孩子们过的好，他就是一分钱不要，他也会义无反顾的承担起培养孩子们学戏的重担，挣钱他连想都没想过。 贾善见梦安半天没说话还以为他不同意，于是就说：“既然梦教师不想签这个合约，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梦安忙说：“愿意，愿意，不就是签一个合约吗，东家既然已经想好了，那我也就没啥可说的了，你说怎么签？” 贾善想了一会问：“那你说一年交多少钱合适？” 梦安：“你说！” 贾善：“一年五百块银元你没看怎么样？” 梦安吃了一惊，口也张的太大了，儿童班就是一年不吃不喝也挣不了那么多，如果这个合约一签，那不是把孩子们害了吗，他们辛辛苦苦唱一年戏可能一分钱也得不到还得倒贴。于是他笑了笑说：“东家，麦前儿童班出去在柳家坪和霸王镇都唱过戏，那时候收入是多少儿童班从来没有过问过，都是陈灯亮在负责。我想东家肯定知道他给你交了多少钱？这是前季，如果后季还和前季生意一样好的话，那也不过四百块大洋而已，这还不包括置办唱戏用的衣服，乐器，儿童班的生活开支。如果算上这些开支，儿童班只怕是剩不下几个钱的，还是请东家再考虑考虑能不能再少点？” 贾善笑了：“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你也是俗人一个，对钱独有情钟。这样吧，既然梦教师已经开口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一年就给你少一百，四百块大洋，不许再讨价还价了，行，咱就把合同签了，不行，我就另派一个人去儿童班，收多收少梦教师就不必cao心了，只不过我也不会去给你讨这个人情了，还请梦教师好好考虑一下。” 梦安为难了，如果签了这个合约，孩子们一年到头等于白忙活了。不签吧，今天晚上卢志飞还不知怎么折腾童文童武两个孩子，说不定过了今天晚上两个孩子就是不死那也废了。梦安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先救人要紧。于是他就说：“东家，不用考虑了，我签！” 听到梦安同意签字，贾善高兴地笑了，他立即从抽屉里拿出纸和先笔来，一时三刻一份合约就写好了。梦安拿起合约看了一遍，然后就拿起笔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贾善收好合约：“梦教师，走！我带你去镇公所把人要出来，我要把人亲自交到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