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失灵

    “我估计那些人都死了，他们不是都被带去待行区了吗？”

    “我反正是没有听说谁回来了，几乎是一半的人······这戒指你还是好好收好吧，别引来一些麻烦，最近还是小心点好；还是小心点能活得长久啊，还记得沈小林吗？不就是说漏嘴了······下回这些东西还是少往回带，我去睡了。”

    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mama回房去睡了，随后又是一阵脚步声，这回是老爸；随后整个家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沈小林是沈冬的爸爸，虽然我对他没有太多的印象，但是毕竟还是熟悉的人，他的死在我这里一直就是个谜团，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闭口不谈他的事情，包括他的儿子我的发小沈冬。

    我挪回了床上，刚挨上柔软的枕头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了，房间外面一片热闹非凡的声音，一定是爸妈在做着大扫除工作。大扫除主要是用测菌仪在家里各个角落测探，如果菌群数量超标测菌仪就会发出嘀嘀嘀嘀的报警声，就要对这个地方彻底杀菌消毒处理；自从之前我的失误导致了霉菌的滋生，他们就愈发小心，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还要对全屋的换气设备进行清洗消毒与更换零件，检查家里的暖管阀门什么的；这些老爸每次都要让我去实践，美名其曰调教我，其实就是自己想要偷个懒。窗户上蒙了一层会发光的布，现在是上午十点，整个布料就会模拟出地表的此时晴天天气的光线强度与颜色，可以理解为窗外有一轮假太阳。但是当你走到窗前，你就会发现这一切不过就是个骗局：透过朦胧的光布看出去，窗外还有三层半透明的保护罩，一层保温，一层隔菌，一层防地下渗水；然后就是一片漆黑的地下世界了。我不喜欢走到窗边，因为那会更加让人觉得窒息。

    忽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显示是沈冬打来的：“我跟你说我今天刚到工位就发生了个奇怪的事情，我这边的cao作台莫名其妙的失灵了，我现在正在等维修师傅过来，看来今天G区的人要饿肚子了，一大早就失灵真是触霉头啊。”沈冬的cao作台是G区的总控制台，主要对G区每一条物资运输线路的总调度以及监控，类似于物流公司总控制室；如果总控制室失灵，那么下面分支上的货物就会像没有脑袋的蠕虫不知道往哪走，那就更加不能运输到对应的xue中。

    “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工程队还没来呢，说今天好几个控制台都出问题，还在气压部门抢修，我这边还在等。”

    “那有些人要的急的，今天不得过来闹啊？”

    “他们上不来的，怎么可能谁都能进，但是我听说已经有人往这边来了，我们也在想办法，要么人力先送几家着急的，只能是这样了。”

    “我们区域的没事吧？”

    “没听说有事情，哎我去忙了，不跟你说了。”话音刚落沈冬的电话就挂了。

    这会他那里应该刚八点，真的是刚到工位就失灵；我刚大学毕业两个月，准备去农业区那边的一个实验室工作，不过我暂时还没有去报到，实验室给我的通知是毕业后半年内报到即可，他们那边暂时也在扩建工作稍微有点乱，我就被迫放假可以有理由躺在家里。想到以后工作可能也会像沈冬这样遇到奇奇怪怪的头疼的事情，我就感觉到一阵脑袋发晕。

    推开房门刚好看到老爸拿着测菌仪弯着腰在我房间门口探测，我笑他：“你可别把你上班的那套带来家里。”老爸叫李铭德，现在已经五十五了，他原来在地表是一位教师，但是来到新世界后被编入了地表生命探测小队，现在在第八小队；他们的工作就是每天要穿着厚厚的隔热防护服，戴着面罩呼吸器，拿着像球棒一样的生命探测仪，在荒芜的地表探测生命的痕迹，但是据他所说，他们小队已经有两三年没有探测到生命了。

    “你别开你爸玩笑了，快去洗漱把早饭吃了”老妈陈嘉月站在厨房对我说道，她正在过滤今天物资运输送来的水；我们的生活用水都是早晨八点钟放在门口的，但是因为很多都是地下水还是需要自己再简单处理一下。她把桶里的水倒入厨房里一个白色桶状的机器内，按了显示屏上的几个按键，随即机器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这就表示机器已经开始自动过滤处理水了。几分钟后，机器底部的出水口就开始流出已经处理好的水。

    “我先去洗个澡。”我向老妈摆了摆手，径直向浴室走去。这是间很小的隔间，因为现在都采用无水洗澡了，所以浴室里只有个可供一人站立的干洗室外加一个马桶和干洗手台。我脱掉了睡衣走进了干洗室关上了门，头顶有一个可以调节高度的花洒一样的东西，然后腰的位置处左右各一个，最后就是地面上有三个朝上的喷头。我按了一下墙上的红色开关按钮，选择了香氛气味，老爸和我都比较喜欢柑橘一类的香味，而老妈喜欢雪松的木调气味。三秒钟后地上的三个喷头开始喷出雾气，随后腰部的也开始了，最后是头顶的；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水果的蒸汽之中；老爸则说感觉像是走入了长满橘子的浓雾里。我干脆就闭上了眼睛，这层气流不断地在我的身上游走，钻入我的毛孔又出来，我伸展胳膊，要让每一寸肌肤都能够被照顾到；头皮也没有放过，头顶的花洒出雾量明显大很多，而且不仅仅感觉到有水汽环绕游走，头顶还有一股小小的吸力似乎刚好可以吸走发梢的脏东西。大约十分钟后，雾气停止了，我感觉自己变得十分干爽，头发也已经干了，整个人都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直接可以换上干净衣物。

    餐桌上是新世界独有的合成淀粉条，类似于红薯粉一类的，里面有新鲜豌豆、脱水蔬菜以及一些合成rou；味道还不赖。“听沈冬说G区那边今天的物资总配台好像坏了，估计他们今天的物资够呛。”

    “沈冬刚跟你说的？”老爸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老妈也转过头来，一时之间，我感觉自己像是说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引起了两人的好奇。他俩的状态让我感觉到了古怪，我一边低下头区吮吸面条，一边余光似乎看到他俩在交换着眼神。

    “你们俩是有啥事吗？搞得神秘兮兮的”

    这时他俩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向我的方向走过来。老妈先开口：“小航，你现在也已经二十三了，有些事情我们也可以跟你说了。”

    我感觉他们似乎要告诉我很重要的事情，连咀嚼的频率都变慢了，因为我不想漏听一个字。

    “那时候你还小，应该是十几年前了吧······对，十七年前了，我应该不会记错的。那时候你才6岁，我记得那次轮你爸去工作了，只有我和你在家，那天送完你去学校之后，我就收到了一条信息说我们这个区的物资配送总台的机器坏了，没办法给我们配送今天的水和粮食，我当时急坏了，因为那次刚好没有存第二天的，如果着急要的话就要自己去我们这个区的仓库领取。”

    “你想想，从我们家走到仓库至少就要两个小时，但是我也没办法，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我只能硬着头皮去，当时沈冬他爸也去了，他mama那会也是轮班轮到她，我们就一起出发了。没走多久，应该是刚到居住区的入口处，我们就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线路箱附近转悠，我记得那个人戴着鸭舌帽，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手上拇指处戴了一枚戒指，当时和我们一样的人有不少，都是想赶去仓库取物资的，大家都神色慌张；只有他一个人全身都散发着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气息，就感觉到他在等待什么。当时我们因为赶路没有在那里多停留，我后来在路上就有和沈冬他爸聊了几句，他也觉得这人很奇怪。”老妈喝了口水，示意我一边吃一边听。

    “然后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从居民区出来就是一条长长的看不见头的路，这条路也都是在管道里面，所如果没有灯光就完全寸步难行；头顶的灯就在一瞬间关上了，和我们一样的被困在这里的还有好多人，大家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尖叫，我当时也是害怕的不行，然后在这一片漆黑中，我们听到我们身后（也就是居民区方向）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声音说了什么。”

    老妈压低了声音说：“说的是：以死献祭，求得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