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夜（2）
老警察紧张地大喊:”不要过来！警察办案！” 老房东懵了，警察？ 房东老婆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自己家老头摆着架势挡住警察的去路，赶紧迎上去，“老头子，你干嘛啊，他们是警察啊！”先嗔怪着往他手臂上轻打了两下，然后转身对老警察赔笑，“我老公来的，这里的房东，老糊涂了，哈哈，警察同志别见怪。” 老警察一脸疑惑将信将疑地放下高举的甩棍，正想开口询问，电话响了，刚好派出所过来接应的同事到了，老警察往身后给了个眼神示意那两个年轻警察准备押我走，他拿出警员证对着房东老头面前晃了一晃，再对着房东老头叫道；“过去厨房那边，快走开。” 房东老头还有点懵，他老婆赶紧把他往厨房这边拉过来，把通往门口的路让出来。两年轻警察先是一左一右的押着邹一诚出门，老警察垫后，出门前他侧头看着房东老头，见他一脸懵逼的样子，邹一诚觉得好笑，真想拿手机帮他拍下来。 一出来，邹一诚就看到路边有辆警车在路边停着闪着警灯，没开警铃声。两年轻警察一直押着他，快步走到警车旁，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蓝色警服的警察，走到车门边开门接应他们。 警车停靠的旁边是一个小广场，现在正是晚上八点多，很多大叔大妈都还在跳广场舞。大叔大妈们年纪大了都比较敏感和好奇，看自己住的附近竟然有人把警察招惹过来了，都在拼命昂首往这边看。 邹一诚把头垂得很低，生怕被认识的看见，脚上一用力，加速往警车走去。两年轻警察发现他加速走起来，也跟着一起加快了脚步，他们也想快点把邹一诚押进警车，免得再生意外。 走到车门边，一弯腰上了车，穿警服那个警察对着邹一诚喊道；“坐到最后面去！”邹一诚在车里弯着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坐到了车里最后的位置。接着两年轻警察和老警察都陆续上了车坐在前排，穿警服的警察马上回到驾驶位发动警车，一脚油驶离这个地方。 邹一诚手被反锁在背后，所以他并不能靠着坐在座位上，一往后靠，锁着手的手铐就很容易压到，一压到手铐上面的齿码就会缩进，把手腕死死的勒住，非常痛，所以邹一诚只能把身子前倾地坐着，以免压到手铐，刚才在那个房东老头那里坐着时就压到一次，手铐马上嘞得更紧了。 “呼......”坐在前排的老警察呼了口气，看来刚才也把他吓得够呛。 “能不能把手铐松一点，我手勒得很痛。”邹一诚把头探到老警察前排座位旁，问他。 可能是邹一诚的嘴离得他耳朵太近了，他缩了缩脑袋，一脸厌恶地说“别离我这么近，松什么，马上就到了！” “唉。”邹一诚无奈叹了口气，望向了车窗外，最后再看看这城市的繁华吧，短期内应该是看不到了。他突然想到，也没跟母亲先见一面，说清楚情况，母亲要是知道了该有多着急。 “咯咯咯......”邹一诚把牙咬的越来越紧，想到那个混蛋为了利益不惜动用这种手段，真的是够阴险！不仅把他弄进来坐牢，可能这辈子都要身败名裂！以前经常听到有这种手段，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警车车速很快，不一会他们就开到了派出所，这派出所没多大，院子里零零散散停着些警车。警车直接开到小楼门口，一停车老警察就催着邹一诚下车，他都没详细看清派出所院子的一些格局，就押着他到拘留室。 拘留室向门口这边是没有墙的，只有栏杆，警察可以透过栏杆之间的间距往里观察里面暂时拘留人员的情况。邹一诚见门口有个保安看着，为什么说是保安不是警察呢，因为邹一诚一看他的警服就知道不是警察的制服，是保安的，胸前的警号全是英文字母。 老警察跟他说“开下门，来了个大的。” 这保安看上去应该也要四五十岁了，他戴着个眼镜，看了看我，没说什么，就拿钥匙开门。他开门期间，我往拘留室里面看了看，只有一个男的，颓废地坐在角落里。 保安打开拘留室的门后，老警察叫我进去随便找个地方坐着，邹一诚照办找了个靠门口的位置坐着。老警察拿出钥匙，把他右手的手铐解了，然后又把解了的半边手铐锁到坐着的凳子上面的一条铁栏杆上，这样他就只能固定在原地了。邹一诚看到角落那个人也是这样锁着的，也就没说什么。 老警察锁好他后，对他戏谑的笑笑，转身就出去了，老保安检查了一下邹一诚的手铐是否锁好，就关门出去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拿报纸来看，一边看一边不时地偷瞄邹一诚的一举一动。 邹一诚扯了扯左手的手铐，手铐锁的很牢固，抬头环顾一下四周，拘留室的面积大概是三十平方左右，这个面积可以同时关挺多人的。凳子是连体的，墙壁有多长凳子就有多长，门口上方有个摄像头用来录像监视着拘留室的情况。角落锁着的那个男人，虽然低着头，但看穿着打扮，邹一诚猜测他应该三十岁左右，那个男人颓废的坐在凳子上，从他进来锁着到现在他都没抬头看过他一眼。 邹一诚好奇的看着这个男人，不会是抓进来被吓傻了吧？盯着他看了会，看他一直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真是够奇怪的。正当邹一诚觉得无趣时，那个男人突然小声地哽咽着哭了，在他满脸错愕地注视下，那个男人竟然越哭越大声，终于把头抬起来了。男人一边哭，一边拿手拼命抹眼泪，可是不管他怎么抹，眼泪却好像越来越多，最后他直接不擦了，任由眼泪鼻涕流淌。 男人神情极度悲伤，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看着他越哭越凶，邹一诚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也感到有些心酸，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别哭了！人生在世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邹一诚被他哭的心烦意燥，忍不住对他吼道。 突如其来的吼叫声让男人哭声噎了一下，他终于注意到邹一诚，他擦了擦眼泪，“你懂什么？我女儿病了，而我只能在这里！”他满脸泪痕的脸上带着愧疚、担忧、气愤。 “叫你家人带她去看就好啦呀。”我感到奇怪。“你现在在这里里面，担心也没有用啊。” 男人听到邹一诚这样说，又重新低下头，喃喃自语：“都是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我不是......”他用没有锁住的右手不停地用力抓自己的头发，邹一诚看着都觉得疼。 按照正常来说，邹一诚和这个男人素未谋面，他本可以不用多管闲事，可是他又不忍看这个男人这样，同是天涯沦落人，帮帮他吧。“你不要这么激动，你想想如果你有什么，你女儿怎么办啊，所以你要坚强啊，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女儿啊。” 男人身躯一震，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某个点，邹一诚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说道：“有什么你可以跟我说，大家能在这里相遇就是缘分，不要那么难过。你唯有坚强，才能出去。” 男人眼中开始恢复了些许亮光：“谢谢你......”他抬头看向了邹一诚。 “你是干嘛了，被抓来这里？”邹一诚感到很好奇，这么担忧自己女儿，应该也是个很有家庭责任心的人。 男人又垂下了头，似乎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抓进来，邹一诚看他这样，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了也行。” “我有点不明白，我真的错了吗？”他突然抬头自言自语，“我只是想给我女儿看个病。” 邹一诚纳闷了，给女儿看病也会抓进来？“是不是看病出了什么事？”他继续追问。 “我女儿高烧不退，我刚好手里没钱了，就想着跟老板借五百块给我女儿看病救急一下，可是这老板不解人情，不肯借我，我没办法，没钱就没带女儿去医院......”男人停了下，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可是到后半夜女儿烧的更厉害了，我急疯了，没办法，只好跑回公司把老板办公室的保险箱翘了，但我就拿了五百块钱，就五百块给我女儿看病！” 邹一诚默默地听着，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为了家人，愿付出所有，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但触犯了法律，又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到底是法律太森严苛刻，还是人心太淡薄，他也不好评判，如果那个男人平时有存钱，如果他老板肯借他那五百块钱，那，结果是否又会不一样呢？ 邹一诚正想再安慰他几句，突然拘留室门口“嘣”地一声被人踹响，他毫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一哆嗦。扭过头一看，是个穿着便衣的男人，四十岁左右，长了一脸的麻子。 “邹一诚！哈哈哈，终于抓到你这个混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