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尝不尝?
无名水泊边,杜布和五花、小白在这儿呆了整整三年。 在这三年里,凭借着玉胎四层修士的修为、从金剑宗及汤皇那儿交易过来的灵食、以及“牛厄智”内所提供的充沛的灵气,杜布一边继续持续修炼,一边观察着更深层次的生命的奥秘。 对于“微菌”的观察,让杜布受益良多。 自己对于致病的机理,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 甚至连以为无用的“威士敦默咒念诀”都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杜布感觉到,那“威士敦默咒念诀”,应当有其大用。 —— 当然,自己对于生命奥秘的探究以及对于“威士敦默咒念诀”的体悟,都还属于极其粗浅的层次。 哪怕自己在观察中修炼出了“一次八听”、“一次八看”和“一次八闻”等技能,神识强度比以前大有增加,但还是只能窥探各种“微菌”之万一。 而且,凭借玉胎修士的rou眼所见到的“微菌”之内的独特的“微菌壁”、“微菌膜”、“微菌质”和“微菌核”等部分,现在无法仅凭法眼作深入探究。 此外,杜布还曾猜测,或许是因为体内存在一种即使是玉胎修士的法眼也难以发现的“噬灵微菌”,一些凡人才有了灵根,并且能汲取灵气。 但要回答这个问题,同样远远超过杜布现在的能力。 自己或许需要修为晋升一个大境界,才能解决这一问题。 而就目前来讲,对于这些灵植和灵兽等的观察,需要告一段落。 自己还需要学习和观察更多的东西,并体悟天道中的奥秘。 此事需要徐徐图之。 —— “阿花、小白,准备离开了。” 杜布叫道。 在过去三年,杜布于无名水泊边布置了二阶隐息阵。 三位就在此修炼。 阿花的修炼主要是吃,包括吃灵食、吃灵气和一些二阶灵玉以帮助消化。 它还是二阶极品灵禽的情形,没有进阶的迹象。 杜布甚至让五花尝试过吃三阶灵食,以帮助五弟进阶,但并没有作用。 五花觉得,自己离二哥修为相差太远。 所以,它还想要按照在铁儿比荒原的办法,再做一次“京·奇奇”,结果同样没有作用。 至于小白,情形不一样。 它已经晋升成了一只一阶中品灵兽。 其站立时的身高,达到了两米。 杜布赠予的储物袋,已经可以使用。 它那高大的身形、油光的毛发和充满灵动的双眼,显示出其品阶的不凡。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杜布的帮助下,作为土狗出身、并且拥有土灵根的小白,修炼了和适合灵犬的《驭土狗经》。 其智力和一般的二十岁人类青年差不多。 —— 几年来,一边修炼、学习,一边摸索和与二哥杜布、五哥五花交流、探讨,小白修正了人类修士的“驭土本经”中的错漏之处,从而真正让其切合于自身。 “小白,你能自创‘驭土狗经’,实在不凡啊!” 杜布为小白点赞。 “小白,你自创的‘驭土狗经’,恐怕会成为你们犬类的‘开山之作’啊!” 五花同样点赞。 —— “二哥、五哥,作为家的一份子,自然要好学上进。” 小白谦虚得很。 “至于我们们犬类的‘开山之作’,那肯定是愧不敢当的。” “阿花,你那创制‘驭火鸡经’的进度怎么样?” 杜布问道。 创制“驭火鸡经”,是五花过去几年的工作重点。 “二哥,这事儿还是进度挺慢的。” 五花一副苦恼的样子。 “别急,求道并非一日之功。” 小白安慰道。 —— 收拾好二阶隐息阵,肩膀上站着五花、怀里抱着凌空飞行速度太慢的小白,杜布腾空而起,离开了附近数百里荒无人烟的无名水泊边。 杜布凌空往前,张目四望。 沿途中附近地方的景象,历历在目。 一条小河里,一只年老的老虎正在潜伏,盯着在岸边喝水的鹿群。 它偷偷地靠近,然后试图发起冲锋,激起一片水花。 头鹿很是机敏,让母鹿带领着小鹿们很快跑开,自己则在守在老虎前面阻挡视线。 老虎向头鹿追击,但后者几个跳跃,消失在丛林中。 老虎留在后面气喘吁吁。 这只年老的老虎胆气尚存,脾、胃、大肠、小肠、三焦等六腑尚完好,但心跳无力,面部枯槁,血脉拥塞;肺部有些阴影,体毛缺乏光泽;肾水有淤积,头发软塌塌;肝魄暗淡,爪甲和骨筋严重老化,整个五脏和外表显示出风烛残年之象。 这只年老的老虎虽然没有如同人类一样的面部颜色,但其老化的迹象显露无疑。 因为它五脏坏死,面部和头部皮毛也有死草青、枳实黄、烟煤黑等暗淡模样。 现在它捕食不成,精气衰竭,气喘吁吁。 如果再遭受各类致病微菌等“邪气”侵袭,肯定命不久矣。 —— 杜布继续往前,双目扫视。 一头浑身血迹的老牛慌乱地在荒野里蹒跚。 其脚上、屁股上、脖子处伤痕累累,在其身后有三只成年野狼紧追不舍。 左右和前方也各有一头虎视眈眈。 无论是野猪、老虎、鹿子,还是牛、羊、狼等,这些野兽的情形都和人有类似之处,包括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经络xue位等。 只是在皮毛、脚趾、行走、食性、内脏等方面有细微的差异。 那些各类致病微菌等“邪气”,同样可以侵染其躯体。 因此,可以人拟兽,也可以兽拟人。 禽兽之病患,当与人类相似。 —— 肩膀上站着五花、怀里抱着凌空飞行速度太慢的小白,杜布奔行了一个多时辰。 跨越的距离近二千里。 而这“孤悬岛”,杜布已经转过一圈。 对于杜布这样的玉胎高阶修士而言,他感觉这“孤悬岛”平平无奇。 就是那统辖“孤悬岛”上万年的金剑宗及其所在的“九合峰”,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杜布根本上都没有进入的太大欲望。 而那汤皇对自己身上的异宝虎视眈眈,让杜布对金剑宗也没得什么好感。 至于现在,自己与金剑宗更是有生死大仇。 —— 因为自己杀死了已正式荣升“掌门”的公孙梁木的岳父。 而长公主则继任了皇位,其皇号仍然是“叶龘”。 现在,这对夫妻是整个孤悬岛最有权势的两个人。 如果他们要对家人复仇,那么杜布也难以防范。 当然,杜布相信这俩夫妻不会这样做。 但防范还是必要的。 所以,杜布才在三年前与方炉涧——后者不愿意改回原来的“成”姓——达成交易。 —— 杜布凌空而行。 前方有一个有四万多人口的繁华小镇。 它名叫“书洋镇”,是曾属于与凝液乔家辖下的通连县雷家的凡人世家所管辖的地方。 这个镇附近多种植甘蔗。 大街小巷中有热气腾腾的制糖作坊、叽叽喳喳的造纸作坊和劈里啪啦的笔墨作坊。 作坊里,有年老的师傅,也青壮年的主力,也有十二三岁的男女学徒。 杜布身形缩小,恢复成了身高一米九、年龄二十五风的高大青年模样。 五花则变成了一只一米高的大野鸡。 五花化身成了一只八尺多高的土狗。 杜布三位来到镇上最好一家名叫“雷家餐饮”的餐馆大堂坐下。 成家的修士及其凡人世家们,只是占领“世夫”郡城和各处县城的地盘。 当然,原来各个世家的利益,成家也还是没有动摇什么。 —— 杜布点了一壶茶,再点了一荤一素。 至于五花和小白,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杜布张开“一耳八听”,观察着“雷家餐饮”的形态。 掌柜面色鲜红、头发稀疏还不时打呵欠。 店小二一身机灵劲儿。 几桌食客点了不少食物,并且酸菜不少。 镇子外面,似乎仍如往常一般地喧闹。 品尝了一下茶水,杜布皱了下眉头。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是三阶修士,但味觉比以前更为敏感。 凡人的东西在修士身上显得寡淡,但感受却更为突出。 —— 所品尝的茶水太甜了,似乎糖不要钱似的。 吃了口青菜和排骨,同样也是甚少咸味,而多甜味。 而过甜可能会引起病症。 这是因为,五色、五味与五脏自相契合、不可失衡。 持续地过食甜味,可能会导致骨骼疼痛,头发脱落,并且伤害脾脏。 这也就是为什么掌柜面色鲜红、头发稀疏还不时打呵欠。 为此,就要少吃些甜味,适当吃一些酸味。 因为肺木克脾土。 这地方的人的饮食,还是有其特点。 —— 吃过凡食,聊作体验。 付账完毕,五花出门。 小白走在最前面。 虽然只是一只八尺多高的土狗,但小白仍然比其他土狗大上不少。 其他的土狗看到了,纷纷躲避。 至于五花,则陪伴在杜布的身边。 一人一鸡一狗,来到镇上最大的医馆“书洋连家医馆”。 整个屋子里有患者有三十来个,弄得屋子里熙熙攘攘。 哎哟哎哟的嚎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至于郎中,则有四人。 一个年轻郎中在外侧。 中间是两个中年郎中。 最里侧还有一个老年郎中。 —— 老年郎中鹤发童颜,腰背挺直。 他看起来六十多岁,实际上已八十多。 其身高一米八多,比起杜布一米九的身高稍稍矮小。 一路张开耳朵,杜布已经知道,这位老年郎中名叫【连鸟飞】。 连鸟飞正在给一位患有腰椎间盘的患者治病。 见到杜布带着五花和小白过来,尤其是小白那威风凛凛的模样让人心生畏惧,连鸟飞有些不爽兼不安。 因为对方看样子像是一个来找茬的,而不是来找大夫的。 “你是谁? “你来干什么?!” 连鸟飞问道。 —— “在下叫‘杜布’。” 杜布没有使用化名。 他向前躬身施礼。 “现在我对学医感兴趣,想要找连鸟飞老郎中你学习一番观色与把脉。” 杜布说道。 说话的同时,他也拿出了一张八百两的银票以作学费。 而在前三年观察那些绿植、鸟兽、虫鱼、以及微菌等的过程中,杜布对学医开始感兴趣。 这是因为,微菌可以致使绿植、鸟兽、虫鱼患病,那么同样可以致使人类患病。 只有了解了患病的病因,然后对症下药,然后才能成为良医。 —— 而要成为良医,则不仅要懂得灵植或灵物,还要知道丹药或汤药等,从而对症下药。 但世上丹药或汤药千千万万,何是是有效,何以是无效? 对于这些,杜布并不很清楚。 当然,杜布手里有《凡修医道》和《丹道初阶》等不少关于一、二阶医道和丹药的玉简。 这都来自于方烹云父子四人。 对于这些珍贵玉简,凭借玉胎修士强大的记忆力,杜布早已烂熟于心。 但还要认真消化。 因为他虽然懂得大部分内容,但易学难精。 杜布也知道,色脉诊察要联系志意、四时、五行、六合、八风,从正常的规律和异常的变化来综合分析,观察其变化,知道其要领。 但这些纸上谈兵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意义。 这就好像你拿了一个食谱,却无法炒出一盘好菜一样。 因此,跟随学习才是最紧要的。 —— 连鸟飞经验最丰富。 因此,杜布找上了他。 连鸟飞将那位腰椎间盘突出的中年病患的事儿处理完。 然后,他拿起银票打量了一番。 迟疑了一会儿,连鸟飞道,“这点钱不够。 “如果你要学好,起码要三千两银子。” 杜布点了点头。 他身上还是有不少的黄金或银两的。 所以,面值三千两的银票就摆到了连鸟飞的案桌上。 【只要学费够,倾囊来相授。】 连鸟飞笑眯眯地说道。 同时,他将三千两的银票揣进了揣兜里。 —— “你知道‘色脉诀’么?” 杜布点了点头,这些东西自己可是熟记于心。 “那就好。” 连鸟飞说道。 他低头从黑檀桌子下面的抽屉下抽出一叠纸摆在桌上。 然后,他还拿出了笔墨。 “什么意思?” 杜布心里纳闷。 “将这套试卷里面的题目做完。 “达到九十分以上,可以作进行指导实际cao作。” 连鸟飞站起身来,带着杜布来到了隔壁的静室。 “身上不得有夹带。” 连鸟飞提醒道。 —— 杜布坐下,察看试卷。 第一题是“色脉诀”。 第二题是“诊脉诀之三指位置”。 第三题是“脉象五维”。 第四题是“三部九候要诀”。 第五题是“四时之脉”…… 杜布坐下来,仔细翻阅,一笔一画,认真作答。 凭借强大的记忆能力,杜布运笔如飞,毫无滞涩之感。 很快地,他已经做了八十道题目。 以上每题一分。 杜布相信,自己能打到七十五分以上。 之所以不是满分,是因为对有的经验现象并不清楚。 哪怕自己已经是玉胎修士,也不是全知全能。 不知道的东西,那还是有很多。 —— 最后是两道主观题。 “怎么样采用‘色脉法’判断五脏疾病传变与人体生死?” 这是第一道主观题。 并且,它是一道问答题。 杜布运笔如飞。 五脏疾病传变,是受病气于其所生之脏,传于其所胜之脏,病气留舍于生我之脏,死于我所不胜之脏,再将时间划分为六个月或六日,即可断定生死。 当然,因此要区分心、肝、脾、肺、肾,逐一标明五脏各疾病的传化过程。 此即所谓“五脏相连病相传,至于不胜则死焉”之意。 第二道主观题是一个案例分析题。 其案例叫做“书生学医,笼中捉鸡”。 —— 【四个师兄弟跟随郎中学医,交流中涉及“武者”和“书生”学医之长短。】 【为了相互鼓气,在讲话中大师兄用了“书生学医,笼中捉鸡”这个典故,然后其他三名师弟逐一起立发言。】 【第一个师弟在讲话中引用一次,但说成是“书生捉鸡,笼中学医”,众人谔然。】 【不一会儿后,这句话又被第二个师弟引用了一次,竟说成了“书生学鸡,笼中捉医”。】 【最后一个师弟上台,提及自己的抱负,讲要将医术发扬光大,让医术造福苍生,说“有人说武者才能学好医术,我不相信,我们书生学了更多的文化知识,我觉得我们学医比武者更有优势”。】 【讲到此时,他激动地攥起拳头说道,“刚才咱们大师兄也讲过‘笼中书生,学医捉鸡’……。】 此案例结束后,涉及了两个问题。 问题一是大师兄所讲的“书生学医,笼中捉鸡”典故究竟何义? 问题二是三个师弟有无病症?如果有,最可能是哪几个经脉有问题? —— 第一个问题涉及的典故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杜布将书生所学及其与医术之相通作了分析。 第二个问题,对于杜布来讲则需要费一些心思。 杜布觉得,不能凭借一时一地之表现轻言判断,而必须结合“望”、“闻”、“问”、“切”等进行具体分析。 这仨师弟或许有病症。 当然,也可能没有。 即使是有的情况下,也当批向“俨妄”症。 它多由阳热亢盛、气血不足、痰浊蒙蔽等而致。 其中前者为“实热”,伴见大便不通。 后者为“虚病痰病”,可兼惊悸、夜寐不宁等症。 对此,杜布当然更怀疑这些疾病可能是因为微菌侵染而致。 但这对于凡人来讲太过惊世骇俗,所以杜布没有指明。 毕竟,自己过来的目的是学习,而不是装逼。 —— 半个时辰后,连鸟飞返回, 刚才他去指导静室外坐诊的三位中青年郎中。 见到连鸟飞进来,杜布毕恭毕敬,如同面见导师的学生。 对于杜布的模样,连鸟飞暗中满意。 因为强梁弟子难以伺候。 当然,连鸟飞还以为杜布没回答完。 结果杜布早已将所有题目填答完毕。 连鸟飞拿红朱笔,进行现场批改。 一首首题目检查,竟然所有题目都没有问题。 连鸟飞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如果学生比老师强,那还要老师干什么?!” 连鸟飞内心沉吟。 —— “肯定不能给满分!” 连鸟飞心里有了念想。 然后,连鸟飞在最后一道题的最后一问上给了杜布一半多的分数。 最终,杜布得了“九十八分”。 “连老师,为什么不是满分?” 杜布觉得自己最后的回答应当没问题。 连鸟飞沉着脸说,“这三个学生肯定出不了师。 “因为他们心智应当问题不大。 “但心志问题比较突出。 “他们只想在老师面前表现自己,结果说话结结巴巴的。 “做郎中应当完全以患者为中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因为救死扶伤乃是第一位的。 “所以,你的回答,我给一半多的分数,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听到这儿,杜布觉得连鸟飞这老头子倒还有些担当。 然后,杜布就开始了凡人郎中的见习生活。 —— “书洋连家医馆”,里间小诊屋。 它安静而明亮。 一个身着粗杜布衣服的中年妇女坐在靠背椅上,神情焦急,脸色憔悴。 这是因为他抱着一个年约八岁的小男孩。 这个男孩看起来体质良好,发育正常。 但他有些精神萎靡,精神迟钝。 而在小男孩身边,站着连鸟飞的儿子、中年郎中【连儿回】,是雷家医馆第十五代传人。 连儿回主攻儿科,对眼前的病患却是无计可施。 为此,连鸟飞过来帮助问诊。 —— 见此,这中年妇女脸色一喜。 “连老爷子,赶紧救我家【孔小辉】的命。” 中年妇女作势就要跪下去。 但连鸟飞阻止了她。 在【连儿回】的搀扶下,连鸟飞在凳子上坐下。 “此病是你看的吧?” 连鸟飞朝连儿回问道。 “用的什么疗法?” 连鸟飞的视线看着连儿回。 “禀告父亲,用的是‘止痉诸法’。” 连儿回点头应道。 —— 杜布rou眼眼看去,只见这小孩除了精神萎靡不振、有些痴呆。 此外,他就看不出个所以然。 但当法力注入双目,朝小男孩上下扫视,杜布就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这小男孩五脏六腑皆有不适,头脑亦有些发红的迹象。 其病非轻,而症结则在腹部。 更准确来讲,是其小肠部位有不少虫子。 它们在体内蠕动着,汲取身体精气和血气以壮大自己。 因此,小孩性命受到伤害。 那么,对于此病,凡医当如何诊断和治疗? 杜布转头看向连鸟飞。 —— 连鸟飞就着窗外的日光,先查看了一番小男孩的头皮、眼睛、鼻孔和舌苔。 然后,他又让中年妇女脱掉小男孩的衣服,抚摸其腹部。 从外观也可以看到,腹胀如鼓。 因此,小男孩是腹部出现了问题。 然后,连鸟飞又问那中年妇女小孩大小便、咳嗽和吐痰等有关情况。 询问得知,小孩生病有三个来月。 开始时,他脐周疼痛、食欲不振,然后出现了流口水、磨牙、经常肚子饿的情形,再后来则出现拉肚子、想拉却拉不出来、以及烦躁不安等情形。 大人忙于农事,开始没注意。 再到得后来,小男孩两目勾直、难以应答,出现了精神不振的情况,甚至还有抽搐。 抽搐每日有三到四次。 大人慌了,于是来到了“书洋连家医馆”。 然而,服药十天后,仍然没见效。 所以,他们不得不再次过来。 —— 从手腕处的关上xue、颈部的人迎xue开始,到外踝后的趺阳xue、足内侧的太溪xue等处,连鸟飞逐一给小男孩把脉。 但当刚刚把脉完毕,小孩突然又抽搐起来。 他两眼上视,四肢拘急,项背强直。 中年妇女急得满头大汗,差不多就要哀嚎了。 “别急,死不了。” 连鸟飞沉静地回应道。 连鸟飞的安慰,让心焦的中年妇女稍稍吁了一口气。 小男孩就这样双眼发白抽搐着。 屋内连氏父子、杜布还有孩子他妈就这样看着。 —— 一盏多茶后,抽搐缓慢停歇。 小男孩气息平稳,但精神萎靡。 “你替他查看一下全身上下,再替他把一下脉吧。” 连鸟飞朝杜布示意道。 他还起身,为杜布让开了位置。 双目注入法力,杜布对小男孩的病情已有十之八九的把握。 但他来这里是要来学习医术。 所以,自己不能过度使用这一能力。 —— 杜布关闭法力,凭借rou眼从上到下仔细、从里到外打量了小男孩一番。 然后,他抚摸小男孩的身子上下。 当扪到腹部时,杜布感觉到小男孩腹部发现有肿块。 它恰好是当时法力检测时发现有虫子的地方。 这就是病由了。 然后,就是要“把脉”。 但“把脉”时,杜布遇到了一个难题。 因为“色脉诀”有言: 【脉体之象凭三指,】 【三指分名寸关尺。】 【左轻小肠胆膀胱,】 【左重心肝加肾脏。】 【右轻大肠胃三焦,】 【右重肺脾与心包。】 现在杜布是个一米九的小巨人,而小男孩只有一米三。 结果,自己只要一指就能覆盖小男孩全部的寸、关、尺的位置。 因此,杜布无法通过切脉发现各位脏腑的具体脉象。 —— “对于小孩,只能用寸位。” 见到杜布的疑惑的询问,连鸟飞伸出“小指”,指点道。 杜布伸出“小指”,放在小男孩手腕处的“关上xue”搭好。 然后,他抬头看向连鸟飞。 见后者点了点头,杜布稍稍用力。 很快地,杜布即感受到小男孩的脉搏。 他感觉其脑后似乎有些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和从容和缓的样子。 这表明,小男孩的病不在“表”,而在“里”。 为此,就需要加大力气。 果然,当稍稍用力、将脉搏部位按至肌rou以下,杜布感觉到小男孩脉沉无力。 这表明脏腑虚弱,阳虚气陷,脉气鼓动无力。 再屏息检查片刻,发现小男孩有脉来缓慢、不规律的间歇情形。 这进一步表明,小男孩有阴盛气结,寒痰淤血和脉道气机受阻的情形 …… —— “此脉是何种情形?其在浮脉、沉脉、迟脉、结脉、数脉、虚脉、实脉、滑脉、洪脉、细脉、弦脉等十一种脉象中的情形如何?” 连鸟飞问道。 “脉象是沉脉而不是浮脉,是迟脉和结脉,而不是数脉,是虚脉,而不是实脉……” 听到杜布这样回答,连鸟飞微微诧异。 因为这是杜布第五次把脉,就已经回答准确。 当然,他只是有些过于拘泥于书本,实际经验还不足。 但其博闻强识,肯定是一位“笼中捉鸡”的好手。 —— 但杜布还想学习到更多。 他想起了“三部九候”法。 杜布在小男孩的头手中三部分别检查了天、地、人三处xue位,包括颈部的“人迎xue”、外踝后的“趺阳xue”、足内侧的“太溪xue”。 结果发现,男孩虽然疾病较深,但命不该绝。 杜布将“三部九候”的检验结果说了一遍,然后征询连鸟飞的意见。 “‘三部九候诊法’,好久都不曾见人使用了。” 连鸟飞捋须笑道。 “当世之人,多用‘三部’诊法,或者投机取巧使用‘寸口’诊法。” —— 连鸟飞又向杜布问起,小男孩的望闻问切结果是“生症”还是“死症”? “生症”和“死症”,涉及“五实”乃至“五虚”。 就眼前的小男孩而言,小男孩虽然有目上视、身背反张、手足掣、面色发白和出汗绝少等特点,但这些症状仍然只是间歇性的。 更具体地说,小肠属于手太阳经。 小男孩手太陽经脉并未气绝,未显示真脏脉象,胃气仍存。 所以生还可能性比较大。 但如果救治不及时,则会出现“五实”乃至“五虚”的情形,由此必死。 —— 听到杜布的回答,连鸟飞点了点头。 杜布这小子诊断准确,就和行医多年的老郎中一样。 想到这里,连鸟飞不由朝【连儿回】不满地看了一眼。 “你这小子就是个庸医!” 连鸟飞心里有些不爽。 当然,这些表达不爽的话不能出口。 否则就是砸自家的招牌和伤害儿子的积极性了。 —— 沉吟中,连鸟飞提起毛笔,开始开方子。 方子包括腹黑槟榔、苦楝根皮、秋熟鹤虱、泻通芒硝等十几种成分。 开好药后,连鸟飞要中年妇女要小孩不要舔手指、生吃瓜果或水什么的。 这是因为,病从口入。 如果再喝些稀粥啥的慢补,那小男孩身体就会逐渐好转。 看到连鸟飞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中年妇女感激涕零。 —— 坐诊完毕,四位大人和小男孩离开了里间安静而明亮的小诊屋。 他们来到了坐诊堂的记账处。 坐诊堂内,患者不少。 呻吟声仍然不绝。 “连老爷子,诊金多少钱?” 记账处, 中年妇女颤声道。 “一两……”。 连鸟飞伸出一个手指头。 “啥的?!” 连鸟飞话音未落,中年妇女大声嚷嚷起来。 “连老爷子,你吃的是饭,还是盐巴?!” —— 中年妇女嫌弃对方要价太高,所以声音很大。 听到中年妇女的大嗓门,其他病患都暂时停止了哀嚎。 “一两银子是不够的。” 连鸟飞摇摇头,继续道。 “起码要二两。” 连鸟飞的手指头变为两个。 “一两就一两!” 中年妇女赶紧强笑道。 “连老爷子古道热肠,方圆百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 付完一两的诊金和药费,中年妇女带着儿子离开。 “为什么孩子脉搏会那么急,完全超过经书上所讲的一息五次的频率?” 清闲下来后,杜布提出了问题。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连鸟飞回答道。 要想学好诊断,既要看书,也要结合实际情况看无病的常人是怎么样的。 “你与我回去一趟,记住男女老少等不同凡人的情形,再与各类病患进行对比,那就会更得清楚了。” 连鸟飞慢腾腾地起身。 坐上马车,杜布来到了连鸟飞的老家“二里半村”。 —— “二里半村”四百多户人家,近二千人,是附近财雄势大、声名卓著的大村。 其原因就在于连鸟飞一家子在村里收购和加工草药,扶持桑梓。 虽然雷家已经搬迁,但雷家的余威犹在。 “老爷子,你怎么回来了?”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在连鸟飞小儿子的搀扶下来到马车前。 这老女人是连鸟飞的老婆。 但从外貌上看,她似乎就像连鸟飞的mama。 “我收了个徒弟,带他过来学习查色和把脉。” 连鸟飞朝后面的杜布指了指。 然后,他又对小儿子说道,“你吩咐村里人挨个叫来。 “我和徒弟免费给大家看病,但不负责抓药。” —— 连鸟飞小儿子今年四十多岁,在家看家、照顾老妈和经营村里产业。 他们一大家子没分家,共有四十多人。 作为人多势众的大家族,连鸟飞家在村里一呼百应。 而且,替人免费看病,是极其受欢迎的。 很快地,其家门口就络绎不绝地排了个一个四五百人的长队。 他们都是杜布要把脉问诊的对象。 杜布关闭法力,仔细回想所学,对健康或不健康的村民一一把脉诊断。 —— “这是一个小男孩。” “这是一个小女婴。” “这是一个豆蔻少女。” “这是一个垂垂老矣、五绝脉现的老者。” “这个青壮年痔疮发作,走路一瘸一拐。” “学堂教书先生有些腰椎间盘突出。” “这个中年妇女月经不调,皮肤暗淡,人老珠黄了。” “滑脉,看其新妇模样,应当是有喜。” 一个又一个地过来,从面色、五官、九窍、寸口、头部xue位等进行“三部九候”问诊,再然后进行登记。 杜布一心一用,耐心、仔细地诊断。 —— 随着诊断数量的增加,杜布确认,正常成人脉象为常脉,其三部有脉,一息四至,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尺脉沉取不绝。 现在是夏秋之交,大部分成人的脉象在洪脉和浮脉的转化之中。 来者年龄越小,脉搏越快。 具体来说,老人脉稍弦,青壮年脉多有力,而婴儿脉急且多。 与男人比,妇女脉象弱而略快. 胖人脉稍沉,瘦人脉稍浮。 劳力、饮酒、饱食后,或情绪激动时,脉多快而有力。 相反,饥饿时脉来较弱。 —— 突然,杜布感觉到了异常。 因为来者是一名少女。 其左手的“寸口沉脉”竟然显示出手太阳小肠经的脉像。 “难道有鬼?” 杜布疑惑。 于是,他切换到了这名少女的右手。 “怎么右手的寸口沉脉才是手少阴心经的脉像?!” 杜布更加疑惑。 因为心、脾、胃在左,肝、胆在右,所以这位少女的脉象有异。 进一步来推论,应当是这名少女的五脏六腑全长反了! 法力注入双目。 杜布发现,忹果然如果。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 突然,杜布闻到了一股臭味。 原来,一名九岁小男孩左手捂着鼻子、右手端了一小盆尿过来。 尿盆发出浓烈的臭味。 难怪小男孩要捂着鼻子。 “你这是干什么?” 杜布忍住不适,问道。 这小男孩是连鸟飞的一个孙子。 “我爷爷说,这是村里某人刚刚尿的尿。 “他要你诊断一下,这名尿者年龄多大?性别如何?有何症状?” —— 听到这,杜布有些奇怪。 自己现在在学脉象。 “人不在,自己怎么把脉象?” 再说,根据尿液进行诊断,除非自己运用修士法力,否则会一无所获。 看到杜布那疑惑的样子,小男孩将一根手指头伸入尿液中,醮了一点儿。 然后,小男孩将伸入尿液中的那根手指头放到嘴里。 再然后,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哇!” 小男孩眉头皱起。 然后,他还作出呕吐的样子。 —— 看到眼前的小男孩竟然有如此模样,杜布有些犯难。 “尝还是不尝?” 杜布猜想,连鸟飞不会无事生非。 自己还有很多东西不知道。 再说,眼前这位小男孩都有勇气,自己应当更没问题。 于是,杜布忍住怪味,像那小男孩一样用手指头醮了一下。 然后,他将手指头放到舌头中仔细品尝。 “有些咸。 “sao味很淡。 “性至寒。 “无毒。” 杜布区别出了具体的性状。 尿者的年龄和性别,杜布却无法回答。 苦恼中,杜布回头望去。 只见连鸟飞拄着拐杖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