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关于未来
第二天，严冰听说昨天发生的事情后，在早读课上说了一番话。这番话是谈论天才的，严老师例举了几个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比如10岁时就解出数学难题的高斯，18岁就写出群论的伽罗瓦，等等。 中间一个字也没有提到许光子，但大家都听明白了，这分明是在暗示许光子也是天才，而天才是不能用常理来揣测的。许光子也许仅仅是因为聪明考了好成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 这一番话听得大家气馁，但也解脱了许光子，从此再没人缠着他要什么学习方法了。 严冰说完话就把许光子叫到了办公室。 童高数和林玉洁都不在，教室里就严冰和许光子二人。 严冰盯着许光子的眼睛看了一会，心想这孩子的变化还真是大啊，他眼里那股愁苦的意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乐观的眼神。 从他入学到现在，这才过了多久啊，两个月多一点，三个月不到吧。这自然都是许六年夫妇的功劳了。 “光子，你爸妈身体都好吗？” “好。我爸每天晨练，我妈也跳广场舞了。” “广场舞？”严冰乐了：“在哪里跳啊？” “就在大凌湖边的空地上。” “是吗，我妈也在那里跳啊。” “那兴许她们是舞友。” “有可能啊，真的完全有可能啊。” 严冰乐了一会，又问道：“光子，你这次作文写得很好啊，平时经常阅读吗？都读些什么书？” “乱读，喜欢的就看。” “四大古典名著看过吗？” “看过。《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是不是？” “对啊，《红楼梦》你也看？看得懂吗？” “有啥看不懂的呢，不过是写一块石头变成人，又变回石头的故事。” 呵呵，许光子这样讲《红楼梦》让严冰乐了，不过也不无道理啊。小孩子的视角总是和成人不太一样。 “四大名著你最喜欢哪本？” “《水浒传》前面半本。” 严冰觉得不大对劲，小孩子应该最喜欢《西游记》才对啊，怎么是《水浒传》？《水浒传》里可充斥着暴力。 “能不能跟老师讲讲，你为什么喜欢《水浒传》？” “因为看得爽啊。一言不合就开干。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讲的是个快意恩仇。后半部分就不行了，宋江一心一意要投降，看得人火起。” 严冰心想坏了，怪不得说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许光子本来就有暴力倾向，再看了《水浒传》这样的书那还得了，必须好好教育一番，把他从思想的危岩上拉回来。 “许光子，老师告诉你，你从书本中提炼的思想是错误的！” “是吗？” 许光子从没和人讨论过书里的情节，都是独自阅读，独自消化。独特的生活经历使他对许多事物有自己独特的看法，而且一旦形成观点就非常固执地坚持。 “那正确的思想呢？” “正确的思想就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所以政府要体恤百姓。” “是这样吗？那《水浒传》里有几个被官逼反了的民呢？” “武松，林冲，鲁智深……” “还有呢？” “还有……”严冰一时想不起来了。 “所以3个人就可以代表所有108个人吗？” “……”严冰愣了一下，生气地道：“许光子，你这是抬杠！” “好吧，那我错了。”许光子认错认得很快，可他心里根本不服。 严冰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但又不能任那些错误的观点在他心里恣意生长，那会害了他的。人间正道是沧桑，走正路是一个人唯一的出路。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许光子，你告诉老师，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严冰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许光子梳理一下杂乱的思想，想清楚将来到底要走哪一条路。 “人生目标？”许光子从未有过什么远大的人生目标。一个在孤儿院长大到12岁的孩子，你让他有什么人生目标？吃得饱穿得暖，没有人打骂就算不错了。其他的连想也不敢去想啊。 “对啊，难道你从未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吗？”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严冰就不曾见过这样的学生。孩子们谈起将来总有许多的话要说，连眸子都会闪闪发光起来，这个孩子怎么会说没有呢？ “真没有。” “不可能的，一个优秀的人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人生毫无规划呢？你应该补上这一课。想想看，你最希望做的事情是什么？“ 许光子沉默了。最希望做的事情，说了有用吗没用还不如不说。 “许光子，我希望你认真地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选定一条道路，然后勇敢地，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你有这个能力。” 许光子抬头看着老师，老师的眼睛里似乎发着光，一下子就把他的内心照亮了。 “严老师，你真漂亮。”许光子由衷地道。 严冰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她没想到会被一个孩子当面称赞。真是搞不清谁是学生，谁是老师了。 “严老师，你刚才的话对我很重要。我会想明白将来要做怎样的一个人，然后朝这个方向一直努力。”老师谈了半天的所谓人生目标，也是一番善意，许光子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 “这就对了。”严冰欣慰地道：“屠格涅夫说，生活中没有理想的人，是可怜的人。许光子，你可不要做一个可怜的人哦。” “好的，严老师，谢谢你！” 这时早读下课的铃声响了。许光子和严冰告别，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外面是一个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