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警务处
“副参谋长兼任侦察连长”是个昏招。 团副参谋长本身是正营职,而蒋云享受副团职待遇,原本就属于低职高配,堂堂一个副团职中校兼任正连级作战单位的主官,其结果就是告诉敌人“这个侦察连非同一般。” 肖杨没有当面提醒常曙,因为这位政委有四年多没在部队里呆了,别人闭着眼晴都能倒背如流的常识到了他这里可能会变成错误。党委书记的面子要给,但错误也得纠正。于是,肖杨对特工局行动处派驻人员的掩护方案做了一些变通。 侦察连毕竟是一个作战连,军官比例太大很容易引起敌侦单位的注意,肖杨以“为便于协调指挥各机场守备兵力”为名,参照战时设立炮兵指挥所的惯例,临时设立一个正营级指挥所,名为“警备调度处”,表面上统辖坦任各个机场守备任务的静态分队,实质上却是挂名在ID团编制下、隶属于特工局行动处的参谋队伍,行动处特侦大队主力暨所谓的“团直侦察连”则作为警备指挥所直接掌握的机动分队存在,两者共同构成一支影子部队。 蒋云以ID团副参谋长身份兼任警备调度处处长,贾溪任副处长,特侦大队一中队长谭雪坦任侦察连长。如此,既保证了特工局行动处对影子部队的绝对控制权,又避免了因侦察连长级别过高而引起敌特注意的可能。 谭雪和蒋云一样,原来都是总参二部“红蜘蛛”部队成员,雷达抢救任务顺利结束后,由于常曙中的软磨硬泡和总参二部常务副部长王达明少将的授意,胡安不得不再次忍痛割爱。 一系列的掩护工作滴水不漏地进行着,除了个别团领导心照不宣外,并未引起官兵们的特别关注。大家都沮丧地认为,ID团从一支野战部队沦为了守备部队,主攻任务没了,每天要做的就是查岗查哨和兴建营房。 政委常曙在连级以上干部动员大会上鼓气道:“随着海上破交战愈演愈烈,第八战区渐渐成为一个孤岛,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敌我双方都无力发动大规模的地面进攻。中国人是不怕拖的!A国人更害怕这里会变成第三个越战泥潭!但是战争还在继续,我们不能等到战争结束了才来修复和建设祖国的宝岛。边打边建设是党中央交给第八战区的艰巨任务,这项任务的三分之一就由我们ID团和其它兄弟团的配属部队来承担。恢复秩序、维持稳定是最大的一场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场战争变得很奇怪。 在东海岸登陆的A国海军陆1师在中央山脉受到CB师IF团的顽强狙击后,开始消极怠工。从连长到师长,仿佛早有默契似地异口同声,“Noair,Noattack!”——这条理由相当充分,至少在A国军中是合乎情理的。 空中支援对于A国陆军、海军陆战队而言就好比煮饭离不开锅。他们习惯了远程打击、空中绞杀、蛙跳等新式战术,习惯了在压倒性优势下轻松取胜,他们无法接受在失去有效的空中支援的情况下直接与中国陆军展开传统的地面作战。两次世界大战的历史经验证明,单纯的地面作战只能用人rou和炮弹堆成胜利,即使是技巧高超的战术大师也无法逃避“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争规律。 没有飞机,只能比大炮。中国现代陆军师承苏联,不是论火炮威力还是运用规模都是惊人的。如果说A国炮兵只需一发炮弹就能击毁一个目标,中国炮兵则需要三发,但中国军队从来不缺乏炮弹,这些炮弹不需要太先进,所以任何一个民营工厂只需换掉设备就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廉价的炮弹。 诚然,战争的决胜关键其实只有一点——后勤。 A国参谋人员简单地算了一笔账,即使西太平洋所有的A国空军基地超负荷运作,也难于对海峡运输线保持全天24小时空中封锁,而几乎所有的空军基地早在一个月前就耗光了航空油料和弹药储备,只能依靠暂时还算庞大的本土补给船队来维持日常用度。另一方面,中国空军和防空*部队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将近海制空权拱手让人。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然而历史再次证明,A国人总是在犯这种错误。 相对而言,中国军队愈发显得从容不迫,甚至是淡定。 一方面,第一批上岛的主攻部队正陆续撤回大陆,除了少部分精锐部队如QI旅作为预备队退居二线、养精蓄锐以外,只保留了足以维持对峙局面的兵力。一线部队统统加强了炮兵,使步兵团直属炮兵群达到了和平时期的师级炮兵群规模。至于装甲部队,由于战区纵深不大,发生集群式坦克决战的可能性微忽甚微,一些单位为了节省油料,兼因地形受限,索性照搬二战后期德军装甲部队的模式,拆去底盘,将炮塔插进深山,当成固定火力点;也有一些单位拿坦克当自行直射火炮使用——59D坦克的越野和防护能力远远超过现役任何一种自行火炮。 另一方面,坦任守备任务的二线部队甚至开始大兴土木,建设营房。各种以恢复战区秩序为职能的单位,诸如“某某县警备司令部”、“武装警察防暴队”、“XX省公安厅XX分局”“XX街道派出所”等等,仿佛一夜之间冒出来,遍布大大小小各个城市。 种种迹象表明,中国人并不急于将A国人赶下海,相反,似乎很乐于同这支世界上装备最先进的军队死耗下去。 这一天,常曙带着侦察连一个排出现在街头。两辆吉普、一辆卡车,不紧不慢地开往花莲市物资配给中心。 大大小小的商场早在战争爆发时就被洗劫而空,物资配给中心分设在各个街道的分放处挤满了领取配给品的民众,除了戴着红袖章的治安联防队员以外,外围散布着用于镇暴的消防喷水车和全副武装的武警巡逻队。 一名武警中尉拦下常曙的吉普,“首长,这是例行choucha。请您出示身份证件和有效的通行证。” 常曙递上军官证和市警备司令部签发的通行证,看一眼中尉身后三名上膛待击的士兵,“刚进城半个多小时就拦了七次了,出什么事了?” 中尉没有回答,用放大镜认真地查验起来,“ID团?” “政委常曙,领取3号和6号机场守备队的补给。这批物资很重要,我要亲自来。” 过了一会儿,中尉敬礼道:“中校同志,您可以走了。” 假扮成司机的谭雪与常曙交换一下眼色,故作不满地说道:“我们的首长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中尉郑重其词:“根据第八战区联合警备司令部8号文件第七条规定,执行城市巡逻警戒任务的单位有权对辖区内出现的任何人员进行检查,包括陆、海、空、武警。请原谅,如果您需要了解我单位辖区的详细情况,请您向前一百米左拐,找我的上司——警务处的李处长。” 常曙“嗯”一声,走下车摸出香烟,“借个火总可以吧” 中尉打量这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中校,右手按着手枪,左手摸出打火机。常曙掏出另一份证件偷偷递给他,“我符合第三条规定。” 中尉翻开一看,是特工局的证件。他放下右手,凑近常曙的耳朵,“今天早上有人冒充我们的人检查一辆吉普,车上坐的是一名少将,”说着手掌放平,在脖子上一抹。 “都死了?”常曙惊讶地问。 “嗯,连司机一起。” “没事了。” 常曙一口都没吸就把烟头扔在地上,跳回车上。中尉目送常曙一行远去,仿佛若有所思。 市警备司令部。 “计司令,您这一共有多少人马?” “机关人员五十七个包括我,执勤部队有两千…..三百二十!大部份是从山西和河北两个武警总队抽调来的。” “您也是武警?” “我是原54集团军政治部的保卫处长,跟你一样——陆军。”计大校惮了惮崭新的武警校官制服,示意秘书给常曙的杯子里加水,“按理说,挂警备司令部牌号的应该是地方军区,不是武警,考虑到现在还是军事管制时期,军方人员直接与民众面前容易产生不必要的误解和恐慌,我们不得不都穿上警服,武警、武警好歹也带个警字不是?呵呵。百废待兴,什么都是乱麻麻的,我这里的机关人员也不全是武警出身,来源很广,像小王秘书就是刚从南京政治学院毕业的。” 小王连忙点头致意,常曙笑了笑,“学什么的?” “政治保卫。” “嗯,专业对口。计司令,警务处李处长是什么出身?” “刚才你们不是聊过?他也是从大陆调来的补充干部,原来是……我想想…….哦!福建省军区的,以前做征兵工作。” “难怪有点闽南口语,原来是福建人……” “哪呀?他是西安人,只是在福建呆久了才有那么一丁点。” “跟他聊之前我去过人事处,知道他是西安人。” “你这是……” “您别见怪,特殊时期嘛,我又是干这行的。计司令不瞒你说,我觉得你的部队……被渗透了。” “什么!”计大校跳起来,直勾勾地瞪着常曙。王秘书突然想起了什么,准备回避。 常曙叫住他,“门锁好,你也先别。” 王秘书惶惶不安道:“好,锁门,锁门。” “别紧张,你没问题。”常曙看一眼扛着中士肩章站在一旁的谭雪,“不然刚才你已经被他拿下了。” 王秘书松了一口气。 计大校很快恢复常态,踱了几步停下来,“常处长,这事我听你的,怎么办?” “听我慢慢说目前掌握的一些情况。由于兵源不同,执勤部队里肯定有成建制的敌特份子,比如说前面拦下我检查的那个中尉和三名士兵。那个中尉一开始很谨慎很敬业,甚至有点苛刻,但是后来聪明过了头,一看到特工局的证件就不那么认真地查验了。我当时有一种直觉,他一定恨不得我马上消失,免得套出他的破绽。” “你带着一个排,要解决四个人应该不困难。” “小菜一碟。但是我相信,还有更多像他们这样的小分队在街头出没,这绝不是简简单单换一身军服就能办到的。” “明白了……李处长有问题?” “原本我只怀疑他工作有梳漏,但过来时多留了一手,就是先去人事处调资料。大致了解情况之后,我以ID团警备调度处的名义去找他,希望他能在3号机场外围——也就是你们的辖区边缘上多加一个排。当然,这只是见他的借口。” “等等,人事处长也是从54集团军抽调的,机要科长出身,我以前就认识。像人事资料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让人钻空子造假。” “资料本身不假,我只担心…….真正的李处长在到任途中就牺牲了。” “老天爷……你怎么识破他的?” “真的李处长家住西安,小学、中学都在市内就读。但我闲聊时假装不知道他是西安人,故意说自己去过西安某某景点玩。三处景点有两处是故意说错名字的,但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您别急,这个冒牌货还没有察觉我的来意,同时我也派了稳妥的老手暗中监视他。” “怎么动手你说了算,这是你们特工局的职责,我一定全力配合!” “我不是借口3号机场的警备力量不足吧?这样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