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文网 - 言情小说 - 锦堂春在线阅读 - 第四十三章 密语 上

第四十三章 密语 上

瑾看重敏君,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而这项吩咐,明显是担忧敏君的贞C名声之类的,若是真个说出来。老夫人是不必怕的,只怕她就是要成了车头马前卒,直接掉下来填了坑。

    敏君冷笑一声,心里头越发得安定——看来这件事情,不说苏瑾不晓得,就是冯氏也是不清楚的:“你敢说,我为何不敢说。我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好人儿,原就是爆碳一般的直率性子,该是怎么着就是怎么着,从来不说什么扭扭捏捏的话。这事,就这般说定,明日我们一家子自会登门拜访,说个清楚明白。”

    “好姑娘……”那婆子脸色越发的难看,正是要说些软和些的话,敏君就是直接端起茶,吃了一口,冷声道:“来人,送嬷嬷出门。”话音落地,她就直接搁了那一盏茶,径自站起身摔帘子离去。这一番举动,越发出乎意料,这老嬷嬷站了半晌,才在丫鬟的催促下,闷闷地应了一声,低头退了下去。

    一侧锦鹭青鸾两人瞧着不对劲,相互对视一眼,一个随着敏君到了内室,另一个却是亲自带着小丫鬟将那嬷嬷送出了院子,眼瞅着人坐到车子里远远驶去了。却没听着一言半句的话,只瞧着神色不对劲,她没探听出什么来,只狠狠跺了跺脚,方转回身来。

    另外一头的锦鹭,却是有些疑惑。她先前还怕敏君恼怒生气,没想着这一走进来,却瞧见敏君正是斜靠在一处矮塌上,一面翻着书,一面随手拈起一颗新鲜红枣,慢慢地嚼着。神情又是极自然,并没有丝毫气恼的样子,与先前迥然不同。就是抬头见她也进来了,也就是笑了一笑,放下书询问:“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先前不是说着什么针线上面有些事儿么?”

    “也就是一点子小事儿,并不值当什么。”锦鹭笑了笑,只是将手上端着的一碟糕点放到敏君的手册,一面取来美人槌慢慢地锤着,一面貌似漫不经心着道:“倒是姑娘先前瞧这一脸气恼,现在却没事人儿一般,想来是心思快,不用人劝两句,就是想通了事儿呢。”

    “越发得会说话了。”敏君听得她这么说,便抿嘴笑了笑:“有什么好气的,又不是冯姨的嘱咐,又不是苏瑾的意思,我怕什么,不过瞧着她倚老卖老,打量着我不懂事儿随意糊弄,便作色赶她出去罢了。”

    “姑娘,那到底是苏家的老嬷嬷……”锦鹭有些担忧,若是自家的婆子丫鬟,她是不必担心的,但苏家是敏君未来的婆家,这些仆妇嬷嬷若是得罪了,说不得凭着自个在仆妇里头的情面,暗地里使绊子。到时候,敏君是新妇,又是才到这里的人,说不得就是要吃亏的:“好不好,却还客气些,免得日后她们日日做耗,姑娘也难做事儿。”

    敏君对此也是颇有几分晓得的,若是往日别的小事,她自然不计较,但现在都是蹬鼻子上脸只差没指着她说家风不好闺门不谨等话了,她如何还会有好脸色——若是真是应了这一次,只怕日后自己真是抬不起头直不起身了。由此,她便扬眉道:“这事你不晓得缘故,方这般说。若是我今日真是软和下来,日后必定没什么好日子过。这样的事,她原就是该与冯姨或是苏瑾细细回话的,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拦下来——现在将事情摊到我面前,还不是打量着我素日说话软和,有意探底儿,与我一个下马威呢。若我硬着脖子将事情堵回来,她们心里有数,若是我软和了,日后可有的我好瞧着呢。”

    “总不至于此吧。”锦鹭有些担忧,看着敏君面上带着冷嘲的神色,便抿了抿唇角,轻声道:“冯夫人、瑾少爷待姑娘都是极好的,人人都有眼睛,如何敢欺压到姑娘的身上去。要不,姑娘还是将这事情说与奶奶听一听?”

    “这是自然,明日还得请苏瑾过来一趟,好生问一问他的意思呢。”敏君淡淡笑了笑,眉眼弯弯如同一轮弯月,极是自然:“这样的事,我是不好径自询问的,娘的身子有事越发得重了。”

    锦鹭见着敏君越说越是想要往大的方向闹腾,便晓得这事儿多半是极为不好,当即便没有再插嘴说什么,反倒是提起另外一件事来:“这事深着呢,奴婢也不敢多说,倒是另外一件事情,姑娘可是听说了?那青燕书院的人亲自过来赔礼了。”

    “哦?”敏君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兴趣,忙就是询问起来。锦鹭见着,便将打听来的事情细细回了:“也不知道奶奶如何寻来的人,竟是将那事儿从头到尾都瞧见了。原是那个什么人先是挑衅宁少爷的,话里话外说得不干不净,后头见着宁少爷不说不言又没动手,越发大了胆子,竟是推推搡搡起来。也是他说得越发得难听,宁少爷一时气不过,方是动手了的。事儿闹腾开来,那书院里的人都是觉得没有道理,这事儿有事做的不地道,只得过来赔礼。”

    “可是有什么说法?”敏君听得眉梢微微一挑,这事情清楚了是一回事,有什么补偿才是真的:“若是没个什么补救,道个歉什么事都了结,那还要衙门捕快作甚么”

    “瞧姑娘这话说的,奴婢竟是没什么能回的了。”锦鹭听得这话,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恰巧这个时候青鸾打起帘子走了进来,见着她笑眯眯的,敏君也是平常的样子,不见丝毫的气恼,当即又不得一愣,讶然道:“方才还闹了一场,怎么这会子就是换了脸色了?”

    “那原是哄人的。”锦鹭笑着回了一句,就是拉着青鸾坐下来,让她说书院的事儿:“这些事你口角利索些,又是听得仔细,好生与姑娘说一说,也是你的好处呢。”

    “就是会分派事儿与我。”青鸾咕哝了一声,就是坐下来,将事情从头到尾细细说了:“先前才将事儿磋磨圆了。奶奶听着书院的人致歉,也是好声好气的,满脸都是笑,说着竟没什么见怪的意思。那些人便提出让宁少爷重头回到书院去。谁想着这事儿奶奶却是执意不许,倒也没说什么难听的,只是说宁少爷与书院风水相冲,又没那等学问,不大合适。虽没有直接说,但也就是点出正题,那书院才一出事,就是说宁少爷的错,如何能继续呆下去。书院的人再三说了,奶奶也就许了过去一日,然后就让书院的人安排到另外一家去——那家唤作什么鹿鸣书院,据说比之这家还要好一点呢。”

    “母亲原是能干的。”敏君听得由不得一笑:“这样也好,原是比之前更合适妥当了。”

    “谁说不是呢。”这些日子过来,锦鹭青鸾并一干婆子丫鬟也是瞧出几分来,知道孟氏并没有对庶长子有什么算计,加之徐尚宁也越发有个上进的意思,她们说起来也不同先前一般,倒是多了几分好声气:“只是那什么鹿鸣书院离着更远一些,只怕宁少爷回来的日子越发得少了。”

    用户签名

    用户信息

    “男子原就是要上进的,远些倒也不怕什么。”敏君笑了笑,对此只是略略扯开一些,仿佛浑然不在意:“人都说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呢。”

    “姑娘说的是。”锦鹭青鸾却都是笑了出来,三个人又是说说笑笑一场,敏君方是到了孟氏的屋子里,母女两人说谈一场,孟氏便道:“这次你做的倒是不错,原就是该这样,待人温和是一回事,但那人都蹬鼻子上脸了,却也不能软下去,平白让人小窥了去。只是,你对着一个婆子丫鬟,这么说也罢了,若是长辈亲眷,却不能如此了。”

    “娘,我晓得的,人有不同,对着不一样的人,自然要说的不同。若是老妇人在,这些话我哪里敢说一个字的?”敏君笑了笑,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少不得皱了皱眉,有些迟疑着道:“但是老太太那样的人,我这么驳了回去,她知道了是不是会有什么想法?”

    “你不过文定,尚未进苏家的门,还不是她的孙媳妇,怕什么”孟氏对此却只是冷笑,她素来疼爱敏君如同眼珠子一般自然见不得旁人欺负她,此时说起来,并没有多少好声色:“这事你不必理会,等着苏瑾差不多回家的时辰,我就会使人过去请他过来说话。这事,你说不得做不得,我虽是个长辈,能说两句,却也不好动手,只看苏瑾待你的心如何了。若是他有心,自然会将事情做得妥当。”

    “娘。”敏君轻声叫唤了一声,脸上便有些许发红:“您说着什么话呢……”

    “在娘面前还有什么害臊的。”孟氏笑着摸了摸敏君的脸,目光柔和之极:“你且瞧着吧。”她对于苏瑾倒是颇为信任,这个未来的女婿,她是越瞧越好——平日里,就是一样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巴巴的送过来,过不得三五日,便会过来说话,如此有心,必定不会委屈了自个女儿的。

    也是应了她的心思,待得苏瑾回来,听得孟氏亲自派人过来请他过去说话。哪怕这日头已经晚了,他仍旧是令人备下车马,稍作整肃,便是要过去。苏瑜起头对苏瑾这些行事还会摇头,只道他将徐家看得太重,日后只怕付罡不振。只是见着次次他都是笑容满脸,并不以为意,也就歇了那等心思,见着他回话说要徐家,也就是点了点头,令丫鬟取来几碟糕点道:“路上略略垫一垫。”

    苏瑾笑着应了,一路坐车到了徐家,却也没见着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随着孟氏等人先吃了菜肴,这才转而到了一处小花厅里说话。徐允谦自回来,就是听孟氏提了那件事,看着苏瑾的目光自然不大好。不过因着这些内宅事,多半是孟氏处置的,他也就没说话,只咳嗽两声,坐在一侧吃茶。

    倒是苏瑾瞧着他的神情颇有些不对,饶是见着孟氏依旧笑意盈盈的,心底也有几分不安,陪着说了两三句场面话,便先探问道:“今日岳母遣人过来,可是有些吩咐的?”

    徐允谦听得这话,忍不住哼了一声,看着苏瑾目光疑惑,便又转过脸,没有理会——纵然这事情苏瑾是不晓得的,但自个女儿受了委屈是真的,站在做父亲的立场上,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三爷这是做什么。”孟氏见着他如此,倒是忍不住一笑,先是嗔了徐允谦一句,这才转过头与苏瑾笑着道:“这事儿,原不是你的错处,不必理会他去。只不过我见着敏君受了委屈,纵然不是你的意思,到底也要和你说一声的。”

    “这又如何说来?”苏瑾听得这话,着实吃了一惊,手指微微一动,那种闪过数个念头,便忍不住直接问出声来:“可是今日送东西过来的蒋嬷嬷说了什么?是祖母那里说什么,让敏君委屈了?”

    孟氏见着这苏瑾反应迅速,对于内宅的是非也判断准确,眉梢微微一挑,越发看得他顺眼起来:“好孩子,不必着急,这事儿敏君那里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说完这句话,她便是将今天的事一一说了清楚分明。

    苏瑾从头听到尾,脸色却是有些变化不定,半日过去,方是皱眉道:“原是如此。这事且不必担心,我必定将其处置妥当,不让敏君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既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瞧着苏瑾这般干脆利落,不但孟氏连连点头,对此十分高兴,就是徐允谦的脸色也是好了起来,少不得说了几句话。仨人也没再提这个,略略再说些场面话,眼见着时辰不早了,苏瑾也是说要回去处置事务,孟氏便令人提了一个食盒过来,推与苏瑾道:“瞧着你先前也没什么好生吃,这里头是几样点心,带回去垫垫肚子,免得夜里腹中饥饿。”

    苏瑾笑着应了,再说了三五句话,便是起身告辞而去。孟氏与徐允谦少不得起身送了两步,眼瞅着苏瑾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方是转头回到自个屋子里。

    “没想着那璧君的事情竟是闹到如此地步。”徐允谦才坐下,便是皱了眉头,深深叹一口气,脸色有些难看:“那苏家的老夫人竟是因此做了这样的事,可见金陵那里的风风雨雨流言蜚语到了什么地步。今次着实做的有些不妥当,没得为了亲戚情分,反倒配了自个女儿的名声。”

    “那信都是寄出了,又能如何?”孟氏见着徐允谦对此颇为烦恼,便着意劝道:“纵然没有寄出去,若是闹到这地步,咱们这些叔伯兄弟,至亲的人都是拒了,岂不是要了璧君侄女儿的性命?只怕这事儿耽搁不得的。苏家这般举动,也是老夫人做的,又不是冯夫人的意思,苏瑾也是这般了,我们也不必十分担心了。到底,这南北隔着远呢,这些沾着桃花味的事儿,哪里能传到这里来。待得璧君到了,我必定使她安生呆在屋子里,举动有人盯着,也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徐允谦摇了摇头,眉间的愁云不曾散去,反倒更添了三分郁结:“近来事儿着实太多,家里若还是这般闹腾……唉”说到这里,他仿佛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唉声叹了一口气,十分地发愁。

    “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孟氏见着他如此,倒是有些疑惑,忙就是上前探问道:“衙门里头的事情,有什么难以处置的么?若是如此,相公也不要十分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功夫花下去,想来凭着什么事,都是能圆过去的。”

    “若真是如此,那倒好了。只是我对于这桑田农事知道的多些,有些事却是着实没想太多。待得事到临头,却是懊悔迟了。”对于这件事,徐允谦先前也不是没有发觉,只是一时没有注意到,待得想通了,明白了,却是着实为难:“这等帝王心术,着实可惧可怕……”

    “帝王心术?”孟氏听得这个,脸色不由得微微发白,半晌过去,才是有些紧张地攥着帕子,死死盯着徐允谦道:“相公,到底是什么事儿?竟是圣上……”

    “你不必多想,这事并非你所想的一般,我们这样的人家,我又是专心农事之人,当今并没有十分在意。”徐允谦这才有些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便带着些许僵硬,勉强笑了一笑,神情仍旧是有些烦扰。孟氏见着他如此,心里头越发的紧张,她虽说不过是个内宅的妇人,却是颇为通晓事情的,往日里闲了,总是令人打听近日的大事,细细研究,没得有的竟也增长了不少见识。再者,徐允谦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是清楚明白得很,晓得这么个人,轻易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放让他这般烦扰,竟至于对着自己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想到这里,孟氏却是越发得有些焦心,略略深思半晌,便是劝道:“相公,你我本是夫妻,原就是一体的,有什么烦扰,说一说或许会好些。不是有一句话,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么?我虽说不是什么有能耐的,但口风紧,也是这么些年听过见过的,许是应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那句话呢。若是真不能,哪怕给你松宽松宽心事,也是好的。”

    “这……”徐允谦迟疑半晌,瞧了瞧周遭,想着这些年瞧着孟氏的行事言谈,原就是信得过的人,而这件事自己也是搁在心里好些日子,煎熬得很,便咬了咬牙,凑过来将事情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通。孟氏听得耳边极其轻的话,虽然被那内容吓唬得不轻,却是一丝儿也不敢马虎,仔仔细细听完了,方苍白着脸瘫软下来。

    “怎么,怎么就到了这地步”孟氏听得这些事关身家性命,八辈子祖宗,九族亲眷的话,饶是素来就是个沉静有心思能忍耐的人,这会子也是唬得不轻,连着话也说的有些磕磕碰碰:“原来,那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可,这样的事,自古而来有几个能成的这般大浪下来,只怕我们家也得随波逐流……”

    徐允谦见着这孟氏虽然说话有些失神,但顶顶重要的姓名事项却是一个字也没露出来,心里头便是越发得放宽了些,知道这事,说与孟氏听,她却不会露出一个字的。毕竟,徐家一族,与孟氏极亲近的妯娌亲眷原就没有,现在略略热乎些,这感情也是有限。而孟氏的娘家人,与她隔着一个去世的生母,隔着那么些龌龊事,竟是与隔着千山万里一般,只差老死不相往来这一句了。如此一来,孟氏的亲近人越发得没有,纵然有些密友,这些身家性命相关的,她也不会将这个事情说出去一句的。

    这重要的已是说了,徐允谦下面接下来的话,也是好说起来:“如何不是。眼下我们却是被拉扯上去了,也下不得船。要知道这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若是我们多着很了,或是露出什么来,让他起了疑心,那也是了不得的事。好在,我原也不是什么大官,纵然得些青眼,也是能推脱过去的。以后处事越发得谨言慎行,也就是了。”

    “虽是如此说,可是那里的女孩儿待我们两个丫头甚厚,只怕攀扯不开来。这个且不提,还有苏瑾的事儿……这可怎生是好……”孟氏听了这个信,便是焦虑得很,眉头紧紧琐着,连说出来的话也有些没有章节起来。徐允谦看着她如此担惊受怕,却也觉得是自己的错,孟氏再怎么精明能干,也是个妇道人家,如何能经得起这件事?自己急巴巴说出来,也就多了一个人着急担心罢了。

    想到此处,徐允谦心下一软,少不得伸出手拍了怕孟氏的手,安抚道:“倒也不至于此。苏瑾出身锦乡侯府,那锦乡侯世子素来得今上看重,苏瑾年岁又不大,竟不必十分担心的。倒是其兄苏瑜,原也是那边的,倒是有些可虑。”

    “话虽如此,但是那可是、可是……”孟氏犹豫许久,才是将真龙天子四个字咽了下去,但心里头的焦虑却是说不出来的。此时他们是前面走不得,后面逃不了,竟是被人死拉活拽上了船,若是下船,少不得要被人灭口。可若是不下船,稍微有点风浪,他们一家子还能活下去?

    徐允谦忙就是拦住孟氏,他知道她的意思,可是事到如今,却也是没了旁的法子,这一时咬了咬牙,却是迸出一句连着他自己都是意想不到的话来:“你且不必如此,素来成王败寇,这谁能成事谁能败退,还是未知之数。我们急着,还不定是不是白担心了呢”

    这话孟氏再也想不到,登时也是愣了。她是个聪明人,可是成日里家的都是听得什么圣上什么真龙天子什么紫薇之类的话的,未免将那人看得极好,竟是敬畏得很。可是徐允谦这么一番话过来,却似当头一棒立时将她敲得清醒起来,,有些话连着她自个也是忘了的,此时却是一股脑窜到脑子里,没等徐允谦说一句,她便是说了好一大摊子的话来:“你不是说过,那原是个心慈手软才干不甚高,只听着几个师傅的?而这位却是血海火山里头挣扎的,这两下一比,着实未有可知。我们这会子纵然闹腾,也无法闹腾到什么地步,竟还是静下心细细想一想。横竖,这燕京也是极大的地方,一个石头下来,说不得那官职儿也与你一般,甚至比你还高些。咱们这会子说来说去不顶事儿的,倒不如坐下来仔细瞅一瞅。不论如何,你管得不是什么官儿之类的,而是农桑之类的事儿,何不多多到下面体察详情,离着远些瞧一瞧呢?”

    用户签名

    用户信息

    “夫人这话,说得极是”徐允谦旁的都没听入耳,只那下去体察四个字却是如同得了夜明珠,眼前一亮,立时欢喜起来,当即便道:“果然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咱们女儿先前一通话,就是让我得了许多的想头,夫人你这一句话,立时解了我这里的困局。横竖先前我也说过什么试种之类的,眼下又是将近春播了,好生预报一番,再是将那好东西推一推,每日多去农田,少去衙门,这日子也就是好过了。”

    说到这里,徐允谦满脸欢喜,孟氏见着也是多了几分高兴,两夫妻唧唧呱呱半日,方是起身梳洗,预备安置去了。而另外一头的苏瑾,这一路上都是说不出来的憋屈:敏君是他真心真意喜欢的,自个都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但凡有些好的东西,总会给她备一份送去。而敏君虽然没做到这一地步,但过不得三两日,就送个荷包,或者什么图纸,或者龙骨猜测的字眼等等的东西,里面的心思,他却是明明白白,一清二楚的。

    在他眼底,这便是俗语所说的两情相悦了。

    这对于苏瑾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自己的父母两人不过是一对怨偶。因着如此,他却是越发得想要夫妻和睦,安安乐乐过一辈子的。只是没想到,眼瞅着事事和顺,敏君对自己也是有心的,自己对她也是有意的,两人相处的越发和睦自在的时候,偏生横插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

    这能不让苏瑾心生恼怒么

    毕竟,对于内宅里头的事情,苏瑾可不是旁人,竟是一清二楚,最是精通的人。只稍稍听两句,就是知道那蒋嬷嬷这般行事,原就是存心如此的。想来是敏君素日待人是和气的,她们这些仆妇度量了几次,便想试一试敏君的性子如何。若是硬着的,少不得退两步,各自敬畏些,若是软和的,就少不得蹬鼻子上脸的事儿了。

    知道了这些,苏瑾虽然在心底也是对祖母叶氏的举动心生恼怒,但是更多的却是冲着那蒋嬷嬷来的。祖母再如何,待他仍旧不错,只要修书一封,细细分说一番,劝两三句话,服个软也就是了。而那些仆妇,心存不良,为人也是歹毒,却是该好生整顿整顿,将这事情给徐家乃至敏君一个交代想着这些,苏瑾不知不觉就是回到了自家,待得他下了车马,还来不及说什么,外头就有个小厮赶着跑过来,与苏瑾行了礼,方道:“二公子,大公子命小人请二公子过去说话。还说,蒋嬷嬷也在那里跪着,正是回事儿。您瞧,这事儿……”

    这边,那小厮的话才是说完,苏瑾便是将自己身上的那件斗篷扯了下去扔了过去,一面道:“行了,赶紧带路。我也有事,须得与大哥说一句的。”

    “哎”那小厮响亮地应了一声,就是赶紧跑到前头去引路。

    用户签名

    用户信息

    第四十六章内外上

    苏瑾一路过来,待得走入苏瑜的院子里,却是发现这里安安静静,比之平日略有些喧闹的样子,透着几分一样,他当即便有几分疑惑,但想了一想后,他心里由不得冒出几个念头,也没多说,就是令那小厮打起帘子,自个走入屋子里头来。

    他并非是那等没有心思的人,只听到几句话,就是知道孟氏所说的那件事,大哥想来是瞧出了什么来,大约到了现在都是清楚明白了。可这院落这般安静,显见着一干闲杂人等都是被驱散了——为着一个婆子,哪怕她做了那样的事,仿佛也太过郑重其事了些。想着这些,他抬头就瞧见了正坐在正位上,正兀自深思着什么的苏瑜。

    “大哥。”苏瑾瞧着苏瑜仿佛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便扬眉唤了一声,心里头的疑虑越发得浓重起来。自己这个大哥,虽然说瞧着粗鲁了些,却着实是人情练达,官场通明的人,对有些事比之自己更是看得清楚的。能让他这样想得出了神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你来了。”苏瑜这会子才是缓过神来,他抬头看着是苏瑾回来了,便伸出手招了一下,令他在东侧坐下来,一面大大咧咧地直起身来,盯着他道:“徐家对这件事怎么个说法?”

    “大哥也晓得这件事了。”苏瑾虽说是疑问,但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很自然而然地陈述句:“可是那个嬷嬷说了什么话,让您瞧出里头的蹊跷来?”

    “你一走,那婆子就是抖得怕猫鼠一般,只消一眼就能瞧出蹊跷来。还用说什么别的,三两句话,这事情便也就清清楚楚。”苏瑜抬头瞟了苏瑾一眼,就是令外头候着的小厮将那蒋嬷嬷带过来:“想来徐家也不是那等轻狂的人家,虽说将这事情说了个囫囵,但那处置还是由着你来的吧。”

    “自是如此。”苏瑾点了点头,神情自若,眉梢却是微微挑了挑:“大哥问这个做什么?”

    “瞧着你素日的行事,竟是对那徐家姑娘十二分的尽心,我自然有些担忧,只怕你娶了媳妇忘了娘呢。”苏瑜挥了挥手,仿佛没太在意某些事情,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透着犀利:“你要晓得,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该是如何处事的吧?”

    “我……”苏瑾听着这话颇有几分意味不明,正是要开口说,那边外头就是想起了一阵脚步声,不多时就有小厮回话蒋婆子已经带过来来了。

    苏瑜听了这话,便令他将那蒋嬷嬷带进来,自己则是转过头与苏瑾道:“既是人带来了,你且先处置了她,旁的话我们兄弟两人有的是详说的时候。”

    “嗯。”苏瑾听了这话,虽然心里头还有几分莫名,但也点了点头,应许下来。一时,那个蒋嬷嬷便是被带了进来。她并没有被绳子什么的捆绑起来,衣衫干净整洁,瞧着也没受什么惩戒。只是那脸色却是白里透着青,战战栗栗的,两条腿如同面条一般,哆哆嗦嗦地直不起来,只软在那里。

    苏瑾瞧着她如此形状,由不得转过头看了苏瑜一眼,心里有些模模糊糊的念头一闪而过。只是敏君在他心底着实太过重要,先就是压过了那个念头,让他看着这婆子的时候,只剩下一股子恼怒的情绪:“今到了徐家,说了什么话,可还清楚?”

    “老、老奴清楚……”那蒋嬷嬷原是世情上头能来着的人,瞧着苏瑾神色冷肃,心底便是暗暗叫糟,说出来的话也多了几分啃吧:“原是老妇人吩咐的话,奴婢着实……”

    “着实什么?”苏瑾冷笑一声,看向那婆子的目光透着森然的气息:“你是想说,这事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打自己的算盘?”

    “老奴该死”事到如今蒋嬷嬷也是个光棍的,情知这回讨不得好,便咬了咬牙猛然跪下来连连磕头:“是奴婢猪油蒙了心脂迷了窍,心存歹意,小主子要打要罚,奴婢都是认了”

    “小主子?”听到这蒋嬷嬷的话,苏瑾笑了笑,只挑了挑眉头慢吞吞着道:“你是想说,我们不过是小辈,你是老夫人跟前的人,我们若是处置了你,便是打了祖母的脸面,是也不是?”

    “老奴不敢。”蒋嬷嬷心里一跳,忙就是低下头去,连连磕头,旁的话却是一丝儿也不敢多说了。苏瑾见着他如此,倒是微微笑了笑,唇角有些许凉薄的笑容:“你有什么不敢的,娘,她近来可还好?”

    “奶奶,自然是好的。”蒋嬷嬷听到苏瑾忽然说起冯氏,心里头一跳,忙就是低下头应道:“奶奶近来越发的好了,气色也好,精神也好,这满船地……”

    “行了不必说这些没用的吉祥话。”苏瑾收敛起神色,一双眼睛死死盯在那蒋嬷嬷的脸上,嘴上说出来的话,越发得森然:“那个贱妇又做了什么?你尽管说来。嗯,只怕这件事,祖母她老人家也是插了一手吧?”

    蒋嬷嬷心里越发得惊骇,浑身微微颤抖了半晌,才是压下声音低低着道:“主子既是都晓得了,还问奴婢做什么?”的确,冯娴近来的日子着实不好过。也不知道那顾紫琼如何做的,虽说来的日子不多,却是见那叶氏也笼络住了几分,竟也听了她几句话,平日里待着冯娴也有几分刻薄起来。

    因着如此,冯娴管家理事的时候也有些艰难,这件事方是能瞒过冯娴,折腾到敏君的面前来。

    “果然是好算计。”苏瑜听到这个,虽然先前已经决定不多说一句话的,这会子也忍不住开口了:“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瞒着的,一并说清楚了。”在他看来,再有体面的婆子,那不过是一个仆妇,自己是叶氏的长子嫡孙,难道还吃罪不起一个婆子?若是这蒋嬷嬷着实不开眼,到了这个时候还硬是梗着脖子说话,那也就不要怪他不顾几辈子的老脸了

    用户签名

    用户信息

    第四十六章内外下

    这蒋嬷嬷原就是见风使舵的精明人,见着苏瑾如此说,苏瑜也是如此说,这两人都是说到做到的人,平素的为人真真是人尽可知的如何还敢多说一个字的废话,竟是极干脆利落地将近来的事情一一说了个明白透彻。

    听得冯娴近来受了许多委屈,不仅是苏曜给的,还有叶氏有意无意添加的,苏瑾忍不住黑了脸。苏瑜见着他如此,倒是不动声色,只摇了摇头,就是令小厮将这蒋嬷嬷带下去。

    “你可是晓得,我今日唤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苏瑜看着苏瑾神色冰冷,便先开口说话:“你并不是没有心思的人,该是猜得到大哥并非是那些斤斤计较的人,那徐家的姑娘也好,这个婆子也罢,在我眼里也就是小事,并不值当说什么的。”

    “大哥素来大气,自然不将这些看入眼中。”苏瑾听了这话,便将自己心底的盘算暂且搁下,只抬头看向苏瑜:“今日唤弟弟过来,想来是有什么大事儿要与弟弟说的。”

    “你原是个极聪明极有心思的,只是在这内宅里头厮混得过了,有些时候却是钻了牛角尖,忘了这大头上的事情。”苏瑜看着自个亲弟弟已是将旁的情绪都是收敛起来,便摇了摇头,叹道:“先前我便是与你说过,母亲那里并没有什么可愁的,她是冯家的女儿,心思也高,又有我们这一双儿子,地位稳固不可动摇。只是你却总是忘了这一点。孜孜念念于那些后宅的事情上面。着实是丢脸丢份”

    “那又如何”苏瑾听得这话,却是不以为然。他深知大多男子总是以为给了名份有了孩子,纳几房小妾,疼几个丫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却是忘了这世间男子说起绿帽子时候的咬牙切齿。男子女子虽说阴阳不同,却都是人,既是男子绝不肯戴绿帽子,女子怎么会宽容大度地对待那些小妾丫头?

    人心固然,男子做不到的事情,却要女子忍受下来,难道这男子是人,女子就不是人了?

    这样的心思,他并非是起头就是有的,只是在与敏君说谈的时候,听着她说过几句,后来细细想着这些话,却也着实有些道理。他原就是对冯氏这等好女子偏生为了一个苏曜,过得郁郁寡欢而十分排斥什么小妾美人儿,经过敏君絮絮叨叨的话之后,更是径自站在不纳妾的这一方,对这样的事也看得有些不过眼。

    苏瑜见着自个亲弟弟说起这些就是冷了脸,越发觉得这小子先前着实少些教导,内帷厮混得太过多了,竟是将这大丈夫该做什么都是忘了。区区几个妾,又能如何?哪怕那个顾紫琼在苏曜面前再得脸,有他们两个儿子傍身,娘家做靠山,冯氏还需要怕什么?只要他们有能耐,冯氏就能直起腰来,斤斤计较于一点子受委屈之类的内宅争斗,又有何用?

    由此,他也没有再多想,就是径自皱眉道:“你若是姑娘家,我也不说这些不打紧的事,但你原是男子,怎能计较这些微末事项?母亲是受些委屈,但这么些年过来,她就真的这般在意父亲?这一辈子若是讲究个情情爱爱什么的,还用得着过日子?只要她手中有权,身体康健,又有什么怕的?若真是想要为她争口气,让她能抬头挺胸,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过日子,看的是什么?还不是我们这两个做儿子为官做宰,让她体面风光,无人敢小觑?你要存着大心胸,而非是小心思。徐家这件事,你也是急躁了些,赶着过去做什么?竟不如先问清楚了事情,处置妥当了再过去说一声,岂不是两下都便宜?内宅事儿,原不是我们男人该理会的。你平素在这上面经营太过,等闲小事都是想着那徐家姑娘,如此儿女情长,别说旁人,就是我这做大哥的,有些紧要的大事,也是不敢与你混说了。”说到这里,苏瑜的神色也有些变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神情略有几分异样。许久,方是叹了一口气。

    苏瑾听着这些话,略一思量,神色也有些变化,当即便是抬起头看向苏瑜道:“可是燕王那里出了什么大事?否则哥哥必不会如此作色。”

    “说着你聪明,却是心思小了些,说着你愚笨,偏偏有些话一听就是知道里头的意思。”苏瑜见着苏瑾如此询问,想了一想,才是带着几分迟疑,又叹了一声,将苏瑾拉过来轻声道:“只怕也就是这两年,要闹出大事来了”

    “大事……”苏瑾心里一跳,眉梢便是紧紧皱了起来:“难道真是要做那样的事?这可是万劫不复的大事连着我们,只怕也落不得什么好……”

    “若是依你看来,这件事有几分能成的?”苏瑜沉默了许久,才是低低着询问道:“这是万劫不复的大事,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若是以今上的心思来看,武官能有几个得到了好的?照我看来,今上着实还稚嫩得紧。军国大事,自己的主意却是难得有的,倒是几个宰辅做主的多。心思软弱,并非是能成大事的。”

    “这也是起头的事情。”听得这话,苏瑾沉默了半晌,才是接着道:“帝王至尊,位置在了,心术自然也不会差的,又是大行皇帝一手教养出来的,如何会是个容易对付的?哥哥这般说辞,着实有些过了,竟是将自己搁在一边儿,身之所在不同,瞧着的人自然也是不同。这是极大的事,还请大哥仔细思量,莫要太早下注。”

    听得苏瑾这般说来,苏瑜也是有些沉默下来。

    说来这件事情,他也是想过许多次的,有些日子甚至是日日夜不成寐地权衡此事。只是想得越多,越是分明——这件事情,自己这一家是逃不得的。既是逃不得的事,何不早些下注,让人看重?日后成了大事,少不得也是个从龙之功。

    由此,他竟是寻了许多的由头,有心将这里头的某些事儿看得重些,某些事看得轻些,一心一意站在了燕王这一边儿的了。此时苏瑾一言道破,他由不得一怔,半晌才是伸出手揉了揉脸,露出些许颓废来:“你既是瞧得出这些,自然也瞧出别的来吧?我想着的事,你应当都是清楚的。”

    “自是清楚明白。”苏瑾脸上露出几分酸楚,只静静凝视着苏瑜,半晌才是道:“母亲出身的冯家,原就是与燕王颇有交际,往来走动极多,若说没有参与其中,或是一丝儿也不晓得,那是不能的。若是说知道了,原不当不与我们两人细细分说,或者就该是拦着我过来方是。”

    “但是他们没有。”苏瑜的脸上露出些许嘲讽,目光却是透着一丝森然:“我们兄弟竟是成了个筹码,压在这里做人质使唤的。怪道你的事情,燕王如此看重,竟有王妃亲自打理添彩。”

    “这会子说这些又有何用。”苏瑾听到这些,只是扭过,神情冷淡:“即使他们真个是各取所需,咱们也要从中得些什么,方不负这一番算计。毕竟,这会子瞅着这里头的人,可是不少呢。”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苏瑜沉默了许久,才是抬起头看向苏瑾,目光带着一点犹豫:“我只怕是这件事会弄巧成拙,母亲只有我们两个孩子,若是……”

    “没有什么若是的。”苏瑾抬起头,看向苏瑜,许久才是转过头冷声道:“母亲下了药,父亲不可能有第三个孩子的。”这件事他原并不想说,但见着苏瑜终于忍不住担心冯氏的时候,还是透露出来。

    “什么”听到这个,苏瑜一时也是愣住了,他抬头紧紧盯着苏瑾,半晌才是道:“母亲怎么会这么做?她素来就是个贤惠安静的,这么做,如何……”说到这里,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呐呐停下来。

    “什么怎么会?什么如何?”苏瑾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向苏瑜的眼神也是偷着几分森然的味道:“难道我们真是要见着了未来的小dd什么的,再动手?大哥,任是什么人什么事都没的有齐全的道理,美妾美人儿固然是好的,但女人多了,想要没个争斗,那确实不能的。这个,敏君倒是说过一句极有意思的话。”

    “她说了什么?”苏瑜仿佛是被冯氏背后的影子给说着有些愣了神,只呐呐着接了一句话。

    苏瑾嘴角勾起一丝柔和的弧度,声音也是低沉了许多:“她说,但凡是夫妻二人,想要一日不闲着,就是请客,一年闲不着,就是盖大房子。若是要一辈子闹闹疼痛过日子,就是娶妾去。”

    “这话说得倒有几分意思。”苏瑜这会子也是回过神来,对于这句话,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顶天了也就是胡乱点点头而已。在他看来,女人并算不得什么大事。由此,他随口溜了一句,就是赶着将事情转回到正轨来:“你想着也是不错。这件事情我也着实有些太想当然尔。你素来心思敏锐,又是个聪明的,竟还是好生筹划一番,我再思量一会,再做决定。”

    听到这些话,苏瑾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别的什么话。这件事,着实是关系极大,轻易马虎不得,待得将那蒋嬷嬷的事情处置妥当,还是赶紧想一想该是如何处置这事。虽然说,比之从未见过几面的昔日皇太孙今日皇帝,燕王相处的日子也多,情分深厚不说,也是对燕王越发了解——他是个文物通晓,心怀宽大,又是精明强干的人,素日的行事也是说一不二,心思深,心计重,却是一丝儿也不多露出些许。

    这样的人,如何会让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出卖了?

    大哥苏瑜既是晓得这件事,只怕这会子就算是想要推下去,也是轻易推不下去的。

    这话说得倒有几分意思。”苏瑜这会子也是回过神来,对于这句话,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顶天了也就是胡乱点点头而已。在他看来,女人并算不得什么大事。由此,他随口溜了一句,就是赶着将事情转回到正轨来:“你想着也是不错。这件事情我也着实有些太想当然尔。你素来心思敏锐,又是个聪明的,竟还是好生筹划一番,我再思量一会,再做决定。”

    “嗯。”苏瑾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就是应许下来。

    两人又是说了一通话,方暂且将这件事情搁下来,就在这会子,苏瑜忽而想起一件事,便是将话题转开来:“过些日子,大哥一个知交却是要文定,你也过去瞧一瞧,人情面上过一过,日后也是你的好处。”

    “却不知道是大哥哪个知交?”苏瑾抬头看向苏瑜,眼底有些许笑意,在他看来,苏瑜的几个至交好友,虽然性格各异,却都是有一股子尚未立业,何以成家的心思。只是年岁越是大了,他们自己也是做不得十二分的主,只怕这个也是被逮着应承下来的。

    “嗨,说起这个也是让人丧气,那赵家的混球,说着是有什么说不得的由头,必须是立时定下来,连着我们也是一个字也没多听到,就是缩回去做事。连着这几日都是如此,倒是让人哭笑不得。”

    “可说了是定着哪家的姑娘?”苏瑾听得一笑,心里估摸了半晌,便知道这一竿子人是那么未立业不成家的说头,只怕还在这赵家赵玉起头说出来的。他先前说了一通,却么想着临了临了,却是要自己打嘴,这会子才是脸上有些挂不住,便避开远些了。

    苏瑜端茶连连喝了几口,就是搁在一边,想了想道:“说这是苏家的一个姑娘,姑娘家的闺名也不好说,只说是未来的岳父大人原是唤作苏尹的,也是个官儿,只是做的是文官。我当时想着这事儿透着稀奇,这会子再仔细想一想,越发有些纳罕——纵然是老赵他自个看重地,也没得这些日子就是要下订的道理。这事,有些古怪。”

    用户签名

    用户信息

    第四十七章喜怒上

    “苏尹?”苏瑾听得这个名字,倒是愣了一愣,才是带着一些讶然道:“那是敏君密友苏姑娘的父亲,难道竟是那位苏姑娘的婚事?”他说到这里,越发有些疑惑,抬头与苏瑜对视一眼,方停下来。

    “兴许正是这位苏姑娘。”苏瑜听了这话,嘴角微勾,脸上倒是露出了些许笑容来:“若真是那位苏姑娘,敏君素日说起来竟是极好极贤惠的,管家理事,针黹女红,学识见地俱是不错,又有一手好厨艺,泡得一壶好茶,十分难得。敏君偶尔提及她,只有赞的。”

    “若是这般,倒也罢了。”苏瑜见自个弟弟如此说来,虽然还有些悻悻然的,但脸上的神色确实好了不少,只笑着道:“先前我我们还是有些担忧,这婚姻大事,仓促而成,恐怕也有些不好。那赵玉又是真正的勇将,见识谋略更是不必说。要是这么一位贤妻,倒也算是和合了。”

    “正是如此。”苏瑾配着说笑一会,到底是先前的事情太过大了些,两人就算说着的是喜事儿,也不见多少热乎气,说了几句,也就是停了下来,各自又讲了些话,便也散了。

    苏瑾一回来,方才坐下来,另外一侧碧珠就是赶上来笑着道:“可是回来了,王府里头送了好些新鲜果子,爷可是尝一尝味道?”说着话,她便将一盏香茶端上来放在她的手边。

    “嗯。”苏瑾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半晌才是抬起头看向碧珠:“祖母、母亲两人送了东西过来,可是有什么旁的说法?那些仆妇长随,竟没有丝毫的话说出来?”

    “您这话说得有些蹊跷,什么什么话儿?”碧珠听到这一句询问,自个倒是愣了半晌,方讶然询问道:“左不过那么些东西,也有些新鲜的,爷都听过瞧见了的,您忽而提起这件事、难道有什么蹊跷在里头?”

    “罢了,这也是我随口说说的事,你不必理会。那些新鲜果子什么的,分出上好的一份,明日送到徐家与敏君,旁的就是散下去,有的没的尝尝鲜好了。”苏瑾听得她这么一说,便是估摸着母亲冯氏虽然吃了些亏,受了些罪,却到底有限,没有到明目张胆的地步,多半还是暗地里使绊子。这让他稍稍觉得放松了些,但心底却还有些紧绷着。

    只不过这般事儿到底是不甚重要的,苏瑾只是闷闷说了几句话,又对蒋嬷嬷的事情吩咐了两句,略作处置,也便洗漱睡了去,至此,竟是一夜安静,别无他话。

    及至到了第二日,苏瑾依旧是应着点儿起身洗漱,略作整肃,便又是派人将那新鲜的果子并旁的点心什么的装了一盒子送过去,里头加了自个亲自写得信笺,且派过去的婆子也是他身边的心腹,再三嘱咐过的,倒也放心的。

    而另外一边的徐家清晨得了信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忙就是留着那婆子说话。孟氏更是不顾身子笨重,亲自过来打点探问,说谈也是十分的周到:“昨日竟是我们太过躁了些,也失了体面,竟让姑爷这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着实是对不住得很。今日他不曾过来,可是心里有些怪罪?若是如此,我亲自给他赔礼去。”

    “夫人说的话,奴婢竟是说不出应承的话了。不论从什么地方说起来,都万万没有这样的道理。”那婆子听了这话,忙就是推辞,连声道:“再者,您也是爱女心切,被那些污浊话儿给气着了——天下为人父母的总是如此,原是世情道理,谁没个急红脸的时候?您说是也不是?”

    “正是呢。若是旁人,我也不会这般焦急,只是关心则乱,生怕姑爷也是存了那样的心思,那我那丫头过去,岂不是一辈子直不起腰站不起身了?”孟氏听了这话,只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却是暗沉下来:“也不瞒嬷嬷,我虽说还有两个亲生的小子,肚子里也有一个,却到底都比不得敏君那丫头,到底是这么些年孝顺贴心,却不是白白来着的。里头又有我旧日的事儿在,我总是怕她也是受我当初受的委屈,巴巴地寻了一个好女婿,却不想又出了这样的事儿。”

    “夫人也是有夫人难做的地方。”那嬷嬷也晓得徐家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自然清楚这里头的是非,说出来的话也是极为合情入理,熨帖得很:“到底是一笔字写不出两个徐字,都是至亲,旁人能推得了,自家人如何能推了这件事?好不好,这也算是一桩积德的事儿。”说完,她就是说了自家出来的事情,以及临走前苏瑾住的那些话,暗地里又是将蒋嬷嬷那件事点了点,一概清楚明白又没有太过直白。

    “正是这话。”孟氏见这个婆子说得十分和气,又陪着说了好些事情,将自己担心的那些由头都是一一掐灭——苏瑾瞧这是不在意那件事的,自己倒是能松一口气了。因着想到了这里,她说话越发的和气起来:“这女儿家不同男子,若是夫妻不和睦,纵使娘家靠山再好,婆家再是权势重,到底过得不畅快的。若是小子,倒是能胡乱摔打的,女儿却是得好生娇养。这也是我做母亲的一点想头,说出来也不值什么,只盼着你那小主子,能一直看重敏君,那我也就放心了。”

    对此,那嬷嬷越发得说得温和,竟是十二分地殷勤,两人一来一往说了半日花,那婆子方是起身告辞而去。孟氏笑着令丫鬟婆子送了她几步,便是重头靠在后面软软的靠垫之上,轻轻地舒出一口气来:“这事儿倒是四角俱全,不怕出什么问题了。对了,敏君那丫头在做什么事儿呢?”

    “回夫人的话,正是在做女红呢。”边上的丫鬟笑着回了一句,眉眼儿却是弯弯如月,十分的讨人喜欢:“只是听说了夫人这里头的事,仿佛正是预备过来说两三句话呢。”

    “是么?”孟氏听得这话,微微挑了挑眉头,唇角边勾起一丝笑意来:“若是这般,倒也不错呢。”

    用户签名

    到第页

    大秀场

    广播台

    快速回复

    用户名:

    CtrlEnter快速发布

    同步到:

    QQ空间

    新浪微博

    发帖时请遵守我国法律,网站会将有关你发帖内容、发帖时间以及你发帖时的IP地址的记录保留至少60天,并且只要接到合法请求,即会将这类信息提供给有关政府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