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壶酒
林风致被眼前一幕震撼，青衣老者更是一脸惊愕的转头看着秦朝歌。 他很不解，之前秦朝歌表现出的杀意，分明也是要取林风致性命的，为何不让自己斩杀了林风致。 虽然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转换，但没想到秦朝歌这么果决的选择杀自己。即使秦家有五行剑宗庇护，可乌衣楼这样的杀手组织，也不是随意能招惹的。 “你...你作出了最愚蠢的选择。” “与其杀了他万劫不复，不如救下他寻一个生机，支配你我的人，兴许也只是棋子而已。”秦朝歌面无表情，声音冰冷沉重。 “但愿你能赌赢，这样的人情并不能拯救你和你的家族，要面临的可不止是这偌大的江湖。”青衣老者嘴角溢出鲜血，瞳孔逐渐涣散，眼睛里充满了不甘与恐惧，话里有无尽深意。 “这是我们的宿命。”秦朝歌缓缓拔出长剑，声音很轻，像是说给死去的青衣老者听，也像是说给一脸茫然的林风致听。 “秦兄不杀我？”林风致虚弱又惊讶。 “我有很多理由杀你，却只有一个理由不杀你。”秦朝歌收剑，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酒，酒很烈。 “我不想知道你那些杀我的理由，因为我总有一天会全部明了，但我很想知道你那唯一不杀我的理由。”林风致抬起头。 秦朝歌意味深长的看了林风致一眼，眼神里有无尽悲伤，挣扎着说道“我想活着。” 林风致闻言自嘲一笑，“现在的情形是你在让我活着，我是那待宰的羔羊，并没有决定你生死的能力。” “在乌衣楼左长益没出现的时候，我是决心要杀你的。”秦朝歌自顾自说。 “他也想杀我，为什么会让你改变心意。”林风致追问。 “虽然我不确定你身份，但能让东越秦家，乌衣楼，江北血衣堂还有其他众多力量一起出动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而且据我所知，去拦截你后路的人，是一位剑仙。”秦朝歌说出剑仙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神往。 “江北血衣堂不死不休，可现在这样的时机都没出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来的人都死了。”秦朝歌继续说道，“我想，有一些人要杀你，也有一些人在护你。” “能让剑仙出手，足见你身后那两位的分量，也足见你的分量，不杀你我能得到的和杀你了我要失去的，我在衡量，在抉择。”秦朝歌说道。 “但愿如他所说，你能赌对。”林风致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左长益，艰难站起身。“秦兄既然不杀我，更将身家性命压在我身上，不妨跟我一起走。”林风致忧心师父会有危险，虽然受伤不轻，仍着急往回赶。 “要走，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就在林风致折返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暮色中穿透过来，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话音刚落，夜幕中许多星星点点的亮光闪烁，接着几道黑影飘然而至，落在四周房顶。 那些闪烁的光点竟是一群萤火虫，环绕在黑衣人的四周。林风致抬眼望去，八个蒙面黑衣人分别占据在不同方位，呈合围之势。 “秦兄要走还来得及。”林风致不由得恼怒，看来今天很难罢休了。 “哼，都走不了，秦三公子只怕打错了算盘，有很多事可由不得你选。”为首一人面带黑色骷髅面巾，声音阴冷，黑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其余七人也身着黑衣，胸口处有一道金色羽翼刺绣，散发出强大气息。 “照夜清！”秦朝歌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这个东越剑甲榜第七的沉稳男人，竟然有些失态。 “三公子武功一般，名声一般，见识到还可以。”为首那个被称作照夜清的长衫男人见秦朝歌神态，有些自傲的说道。 “这个人什么来头，这么狂。”林风致反倒不惧怕，反正是死，也要死的明白。 “天罗地网。”秦朝歌脸色铁青，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林风致听到也是一愣，对江湖事耳熟能详的他自然也听说这个大名鼎鼎的名字。 天罗地网其实是一个刺客联盟，整个东越，西蜀，北虞，南晋，中雍组成的天下都有他的身影，其势力之大盘根错节，盟中高手如云，且出手狠辣，纵横江湖几十年间，各门各派世家毫阀都有人命丧其手，甚至曾有剑仙被其刺杀。江湖中名门正派曾不止一次出手围剿，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如今却在这小小南溪镇再次现身，而且来的居然是身居高位的四执事之一。 传闻天罗地网中杀手人数众多且等级森严，盟中更有许多杀手小队，最让人闻风丧胆的镜花水月沉寂多年，偶有出现的拾花郎和金翼使在江湖中掀起了不少腥风血雨，而最神秘的当属花鸟鱼虫四执事。 这四位执事成名多年，没人知道他们的真正姓名，没人见过他们的真正面容，他们只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代号，四个很好听的名字，但却是代表着杀伐与死亡。 眼前这位虫执事精通大疆蛊术和毒门神功，十年前曾在南晋以一人之力将一个几百人的宗门灭杀，无一活口。 秦朝歌毕竟是世族子弟，族中有前辈提及过这些辛秘。如今自己面对这样的传奇，还是不由得紧张，一个照夜清已经足够让人绝望，可怕的是随同还有七位金翼使。 “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一个无名小辈，竟然有这样的手笔，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罪大恶极或者怀璧其罪了，只是阁下既然能轻松置我于死地，为什么还不出手。”林风致知晓对方来历也是心惊不已，但生死关头反倒无所畏惧了。 “我原以为是什么样惊才绝艳的少年英才，值得我劳师动众，却不过如此而已，若不是你...”照夜清话说一半突然停住，居高临下的他似乎想到什么，“若不是报酬颇丰，你还不值得我动手。”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来历不凡，你难道不怕承受杀了我的后果？”林风致把之前发生的事结合起来，索性狐假虎威起来。 “哈哈，怕？这世间还没有我害怕的人和事。”照夜清冷笑，面巾蒙着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林风致看了眼身旁的秦朝歌，这个片刻之前还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此时却不得不和他一起面对死亡，这个看似冷峻的男子一定也有许多故事，林风致一把抢过秦朝歌手中的酒壶，仰头猛灌一口。 “秦兄，此时若不是生死关头，一定买一壶好酒赠你，你这酒，实在一般。”林风致呛的咳嗽几声。 “好，今日若还能活，你欠我一壶好酒。”秦朝歌接过酒壶痛饮一口，咧嘴回应。 “哼，黄泉路上去喝吧，杀。”照夜清怒喝，一声令下，七位金翼使闪身而动跃下屋顶，直向两人杀来。 秦朝歌长剑破鞘而出，率先迎了上去，生死存亡之际，秦朝歌剑法不再束手束脚，到底是成名已久名的剑客，更有雷池这样的神兵利器，一时间剑气纵横，竟然凭他一己之力将七位金翼使防住。 金翼使虽不如四执事实力恐怖，却也是精于刺杀的高手，七人之间更有默契配合，来回之间秦朝歌逐渐露出破绽，身上添了好几道伤口。 林风致飞身上前，各种拳法掌法层出不穷，却效果甚微，受伤不轻的他对上这种以杀人为业的高手，就算状态完好也不见得讨得了好，此时更是捉襟见肘，但也为秦朝歌争取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秦朝歌得此间隙，长剑横扫，一道淡金色剑气凌空而出，化作一个圆弧扫向前方，快如闪电的剑气瞬息而至，一个来不及躲闪的金翼使刹那间被剑气击飞，若不是有真气护体，加上那闪闪发光的萤火虫挡去部分剑气，可能就被这一剑拦腰斩断。 金剑诀：不屈！林风致侧身看去，心中暗叹，这闻名于世的剑法果然威力非凡。 秦朝歌一击得手不敢停留，又是几剑急速挥出.一道剑气呈淡绿色，剑气所过之处，融冰化雪枯木回春，那枯死的老槐树冒出一丝绿芽，可剑气打到金翼使身上，只见衣衫迅速腐烂，手臂皮肤瞬间枯老几分。木剑诀：枯荣！ 又一道剑气如水波涟漪般荡漾开来，剑气搅动风雪化成雨水，雨水如针落向金翼使，避无可避的七人只得用真气强行抵抗，可这丝雨剑气无孔不入，仍有几丝透过护体真气刺入身体，扎出许多细小血孔。水剑诀：缠绵！ 紧跟着一道赤红剑气破空而出，空气都变得炙热起来，剑气凝如实质，摧枯拉朽般攻向金翼使，原本七人默契配合下还能抵挡前面三剑，可这一剑更凌厉更暴虐，一个金翼使终于无力抵挡被剑气击中，瞬间被剑气融化。火剑诀：泯灭！ 看着被剑气吞噬只剩枯骨的照夜清眉头紧皱，正欲出手，秦朝歌剑随心而动，又一剑挥出，剩余六人仓皇躲避，却发现最后那一道无形剑气在不知不觉间刺中xue道，竟然将他们禁锢起来，就连照夜清也被封住片刻，若不是强大真气和萤火虫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解xue，七人都将被困住。土剑诀：尘封！ 五行剑诀！ 没有顾忌的秦朝歌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剑甲榜并非浪得虚名。七位金翼使在秦朝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竟然伤亡惨重。 原本负手立于屋顶的照夜清见此情形也为之动容，五行剑诀的威力竟如此恐怖，秦朝歌而立之年有这等境界的修为也算的上同辈翘楚，如果不是雷池不契合这套剑法，恐怕秦朝歌会更强。 这几十回合下来，秦朝歌愈战愈勇，加上林风致一旁浑水摸鱼，金翼使纵使配合默契，还是折损一人，重伤六人。照夜清原本也只想看看秦朝歌到底有多少底蕴，见此之后心中对五行剑宗再不敢小觑，心中暗道此人将来必成大器，今日断不能留。 见金翼使无力再战，照夜清眼神阴冷下来，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笛，缓缓吹出一串清脆却又诡异的音符，空中盘旋的那些萤火虫在音符驱使下，精准的落在金翼使身上天柱、少府、阳尺几处xue位。 伤痕累累的金翼使眼中闪过荧光，一阵痛苦的惨叫之后变得凶悍狂暴，仿佛没有痛觉悍不畏死的怪物一样，硬生生扛着剑气不停的对秦朝歌两人开始攻击，即使身体被洞穿也浑然不觉。 秦朝歌出剑慢慢艰难起来，五行剑诀本就是极耗真气的剑法，自己虽然洞明境的修为，却也耐不住这样的消耗。这样拖下去肯定力竭，更别说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照夜清，而一旁林风致在金翼使异变后又添了几处新伤，只能勉强应付，秦朝歌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 林风致感受到秦朝歌逐渐凌乱的剑法，心中悲愤起来，几天前还无忧无虑的捣蛋少年，却在短短几天后经历生死，这样的落差他还不能接受，虽然隐约知道自己出身不凡，有那么一刻还很希望弄清真相，可现在他却无比恼恨，这个无法选择无法逃避的出身，给他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和杀身之祸。 失神间，一柄锋利的匕首欺身而进，直逼咽喉，林风致避无可避，生死悬于一线之间。